“程汐？”林函声音低下来，问。
“我以前好像见过程汐。”
林函也知道有些事不是他该过问的，也就没再继续追问。
青江隔开山城南北，新修的青江大桥环撑平缓，早年有人作死，骑车上去不慎掉下青江，出动了几队消防员才把人救上来。
“那你其他那些狐朋狗友呢？”
“她和我们是一个高中的吗？”
林函没再回话，周晏再自说自话也不舒坦，两人一路沉默着到了林函家。
“记得，原来是程汐啊。”
他高中的时候觉得歪嘴笑起来与众不同，总是紧绷着斜咧着嘴，后来等周晏开始觉得这样笑蠢得慌，又发现改不回来了，整整半年都在嚎哭呜呼哀哉。
周晏看一眼林函，笑笑不说话。
她总觉得周晏眼熟，刚才回来的时候经过山城高中，才想起来她似乎以前在学校见过周晏。
周晏但笑不语。
林函那时候有女朋友，来找她不过是出于愧疚，便总是偷摸得跟偷情似的。
“酒不要了？”
程汐把手里的男士外套挂到衣帽间里，这里自从路恺搬出去后空了一半，这件外套是这半边唯一的一件。
周晏的声音虽说被收音机盖住了些，林函还是听见了，他没回话，就听周晏自顾自继续说下去。
“靠不住，不想喝酒就想回家，找他们又给拉场子里去。”
林函上车的时候坐了后座，副驾驶被程汐占了，她在他上车的时候看了他一眼，然后不发一言。
“要的。”林函咽了咽口水，把嘴巴里的苦涩咽下去：“蒋琛那崽子不知道哪里搞来的假酒，老子嘴都发苦了。”
可林函半路酒劲上头，非扯着周晏去自家再多喝几轮，为防着他出事，周晏只好先送了程汐再和林函一道去他家。
林函家在二环外，和程汐家一南一北，隔一条青江，驱车要近一个小时。
林函把手伸过来吸一口，一条长雾便从他嘴边飞向窗外：“这青江底下可全是漩涡，也不知道前几年那人怎么活下来的。”
 青江南北
周晏家住在中央广场附近，他在临街一幢小楼停下来，上去拎了瓶红酒下来扔到林函怀里。
周晏注意到她这边的动向，把温度调高了些，又叫林函把后座上的外套递过去给程汐披着，讲了几句体己的话叫她注意身体，程汐都一一应了。
林函坐在驾驶座后面，从他的位置可以看见女生半边侧脸，挺直的鼻梁，长而密的睫毛，她的白臂膀纤柔，规矩地把手摆在裙摆上。林函心里暗自嗤她假正经。
“那小子惹事儿了。”林函把酒放下，头枕着椅背：“我酒吧都给人泼了漆，不想再让他出来闲晃。”
她那时候体育课正排到和林函班级同一节，男生的场地在操场，半节课上课半节课自由活动，一解散林函就要来找她。
江水清澄，不远处横穿过中央公园，林函点了支烟把手伸出窗外，被周晏眼一横喝止。
车厢里的空调温度低了，程汐坐在前排，风口对着她的小臂吹，她伸手把出风口调了个方向，没有什么大用场。
周晏看他一眼不说话，锁了车就和林函一起往小区里走，突然出声道：“不知道程汐现在在干嘛。”
送程汐到家的时候才下午三点多，周晏本想先把林函送走，好可以和程汐再多些相处的时间。
“是啊，我运气真好。”
周晏虽说笑起来痞里痞气的，却是林函那帮兄弟里不可多得的温柔情种。
林函敛了笑，把烟在酒盒上按熄，一块黑斑“呲“地冒出来。
“那你为什么非找我送你？蒋琛不行？”
“偷我爸的。”周晏重新发动了车掉了个头继续往林函家去：“给你的谢礼。”
程汐嫌他烦，又瞧不起他每次来时候的做派，有回就躲到器材室去，却没想到里头还有个
林函点点头。
周晏打了转向灯拐过街口，进了闹市区人声忽的鼎沸起来，他眼盯着后视镜打着方向，状似不在意地问道：“你真不喜欢程汐？”
“那我以前见过她，怪不得那么眼熟。”周晏扭头看一眼林函：“你记不记得我高中的时候和你说过，我在器材室遇见一个女生，过来拿篮球。”
“照你那说法，还有其他人死在江底了？”
车绕过中央广场，拐进一条树木荫蔽的小路。
“也就那一个活了，命大。”
离家愈近林函心里愈不是滋味，他嘴里涩涩地发苦，呛到鼻子里。他一下车深吸了一口气，接上周晏递过来的酒。
“怎么这样问？”
“谢什么？”
林函看着瓶标上的“1974”愣了会儿，又止不住笑起来：“你小子转性啦？”
“那就行。”周晏把收音机打开，穿过闹市区又拐了个弯朝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