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中最老的一人,满头白发,披着一件金丝羽裘,名叫鱼询,是朝中御史,虽然官品不高,但深受国师宠信,因此神色高傲,盛气凌人,看向另外两人时目光中充满狐疑,表情阴郁。
皓月当空,微风拂拂,百里湖水被风吹起浪,轻柔的带着湖面上的千万荷花一同晃动。高大荷花与宽阔荷叶组成的‘森林’下隐藏着一道石台小路,几乎要被湖水淹没,仅仅高出两三寸。
坐在他身边的另一名老者,名叫姜生,是这场宴席的主办者,面色宽和,举止大方,看上去没有丝毫心事,若是鱼询不在此,恐怕他已经大喇喇的伸开两腿,叫上几名侍女来快活了。
“这不是韩微么?世家大族嫡子,千金之躯呀,怎么跟在染风左右?”一人阴阳怪气。
“玄处,”鱼询见二人一语不发,一个劲的夹菜,似乎计划就这么糊弄过今晚,只好自己先开口道,“琉璃身为玄鸟社之太鸿,为何不来参加宴席,每次都要你来代替?难不成这次有身体抱恙?”
小路尽头是依水而建的亭台楼阁,现在灯火通明,正在举行宴会,一艘艘小船将饭菜从岸上府中运来至此,由面容姣好的侍女呈献给宴席中的宾客。席间坐着的都是当朝贵族或大臣,各个穿着华丽便服,放浪形骸,有的干脆搂着侍女上下其手,饮酒作乐。
韩微听到老人言语有调笑讽刺之意,换了其他人他定然连珠炮一样嬉笑怒骂回击,但这是国师面前红人,只好忍耐,微微笑着回答:“回鱼先生,兄长这回确实身体欠佳,实在无法赴宴。”
他名叫韩微,字玄处,此时垂着眼低头不语,默默夹菜,面带三分微笑,好像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鱼询点了点头,又责备的看了韩微一眼。
他随后看了一眼姜生,姜生眼角余光看到老头看他,连忙转过头去装作赏月。
“染风。”鱼询叫姜生的字。
席间气氛如此轻松,却在西北处有一碧瓦飞檐之亭,亭中摆放着三桌酒饭,一人一桌,两老一少,与众人欢乐的表情不同,这三人都面色严峻,不苟言笑,默然不语的夹着少许饭菜一点点送入口中,显然心不在此。
姜生听他此言,不由得有些慌乱,夹了口菜送到嘴边,却哆嗦掉了一半,鱼询眯起眼睛审视着眼前这出言大胆的青年,似乎有些生气。
三人之间的气氛有些熟络松动,韩微衣袖下蜷着的手指渐渐松开。
韩微装出说错话的表情,微微惊讶,跟着傻傻笑着缓解装出来的尴尬,一旁的姜生喝了一口酒,也跟着哈哈大笑。
“鱼先生,”韩微冲鱼询巴结的笑着,脸颊上出现两个酒窝,“晚辈与兄长虽然无能,但都是国师抚养成人,一腔赤诚,只知有国师,不知有其他,这您应该知道,鱼翁与晚辈同为国师效力,关起门说自家话,这天下是小皇帝的天下,他们肖家皇族家大业大,日夜密谋反对国师,万民百姓也不买我们的帐,当此之时,为何要出力不讨好,耗费玄鸟社的力量,去为肖家天下降妖除魔?”
过一会,鱼询捋着胡子道:“玄处,此话以后再也不要说。”
宴席又继续了一个多时辰,姜生逐席敬酒,与宾客们把酒言欢,韩微知道自己是代替琉璃而来,不得不与众人见面,便跟了出来。
“此言甚是,十年前国师害死先帝时,他
“琉璃性情孤僻,不与朝臣贵族来往,并非大事,”鱼询收起笑容,满面的皱纹跟着舒展开来,“但自琉璃接任太鸿以来,两年间妖魔愈发横行,各地不宁,前任太鸿二玄老人在位时,可是河清海晏,十分平靖。”
他卖了个破绽,果不其然,鱼询像是得手的猎人一样笑道:“哦?‘这回确实身体欠佳’,他之前都是装病呀?”
“啊。。?”姜生转过头来,“鱼翁无需多言,染风什么也没听见。”
下首与两人对面而坐的是个年轻人,看起来年龄二十上下,穿着花纹繁复,用料奢侈,似是贵族公子,发髻扎的十分精致紧实,没有一丝乱发在外,长相俊秀妖冶,一双丹凤眼狭长狐媚,皮肤白皙,鼻梁高挺,如同女子一般饱满的嘴唇色泽粉红。
这一跟韩微便预料到,自己不死也要脱层皮,果不其然,许多臣子都看不惯国师专权,见国师下属玄鸟社成员韩微来到,纷纷出言数落斥责。
他说话直白,因为旁边坐着的姜生,也是国师一党。
“韩氏明哲保身,家族为重,”另一老臣讥讽,“向来是扮猪吃老虎,别看如今蛰伏,日后有变时,他可不会含糊。”
韩微心想,二玄在任时,黄泉会并未出现,自然妖魔邪祟不如今日之盛,这老头儿有意苛责琉璃与他。但讲理无用,他心下想出说辞。
这幅长相,惹女子喜欢,却受男子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