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明知无缘皇后之位，当今仍有许多世家贵女想嫁进宫中，尤其这侧妃之位，不同一般侍妾。来日太子若是顺利登基，侧妃必封为皇贵妃，在后宫里头，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圜圜一脸正色，学得极是认真。男人望着孩子，朦胧的烛光里，刚毅的脸庞亦变得柔和起来。
阖上门时，父子俩听见响动，便一齐望过来。
谁料，提到这事儿，徐长风却沉默下来。沈敬亭想来擅于察颜观色，便问：“怎么了？”
一听，沈敬亭高高提起的心稍稍落下，道：“那依今上的意思，倒不是非是珺儿不可。”
沈敬亭闻言，心中“咯噔”一跳。
今时不同以往，夜里宿在谁的院子，都是院君自行拿的主意。有时在这一房待两三日，有时也会在自己的院子里独宿，然而家宅却一片宁和，三个夫君亦不曾因此事争吵过，是以下人皆认为院君持家有道。
沈敬亭问：“可有说是谁？”
当朝太子乃是罪妃谢氏所出，当年，以谢氏毒杀小陈后一事为由头，圣上清算了谢家满门，连徐家都差点波及。
徐长风瞅了瞅他，说：“今日，今上召见我，提及为太子选立侧妃一事。”
沈敬亭瞧清他脸上的墨印，不禁摇头长笑，对下人道：“去拿清水来，给世子洗洗脸。”又佯装教训徐璎珞说，“珺儿可莫将世子欺负狠了，小心他不再理你了。”
徐长风道：“太子今年有十八，确实是时候纳娶侧妃。不止是珺儿，丞相和另外几位尚书之女，亦在圣上打算之内。”
“我已挑了几个年龄相称的少年公子，不论是相貌、出身或是前途，都算不错，就看哪个对了珺儿的眼缘。”就同寻常夫妻那样，两人聊着家常话，话题大多都围绕在徐璎珞的亲事上。闲话家常时，沈敬亭不免将方才游船时，碰巧遇上太子一事告知徐长风。
沈敬亭笑而不言，他观察了几日，看得出这一对只是两小无猜，并无其他心思，也算是安了心。李鸿洗着脸的时候，一个下人端着盘子，道：“爷，有人赠酒。”
李鸿拿着笔追进舫内，正好便听见徐璎珞恶人先告状，偏偏又对上那温润的一双眼，“你”“你”地指了大半天，只憋出一句：“你……含血喷人！”
逗了一会儿孩子，圜圜便困了，仆妇便抱起了少爷，带着他回去了小院里，屋里只剩下二人。
今夜，他推门而入，就见徐长风正守着孩子。圜圜手里拿着一个木剑，正有模有样地比划着。男人坐在他边上，时不时纠正他的姿势：“不对，要这样。”
沈敬亭正觉困惑，那酒壶呈到了眼前，他便倒了一杯，放在鼻间一闻。接着便撩起帘子，往外一觑。却看河面上，不远处的另一艘船舫缓缓划过，从那头传来丝弦之声，还有歌女轻浅的吟唱。歌声凄凄婉婉，水上灯火莹亮，影影绰绰的，一个人背手站在甲板上，玄色袖子随风轻扬，一条金色螭龙栩栩如生。
沈敬亭怜爱的擦了擦他额头上的薄汗，温柔道：“圜圜好厉害。”
到夜里，数人乏了，便打道回府。
“明面上确实如此。”徐长风一叹，“圣心难测，今上独自召见我，想是比起各家仕女，更属意珺儿。”
“哼。”徐璎珞在男子身边坐了下来，卷着头发说，“不理就不理，我还巴不得呢。”
徐璎珞好奇地探了探脑袋，问：“那是谁？”那船舫比之徐家的船只，竟更是华贵，试问这京中，还有哪家有如此手笔……？
若是嫁给太子，
谢家倾覆之后，太子身后便再无强力的外家，只能仰仗皇上的宠爱。然而今上四个皇子里，只有徐修容所出的四皇子为楔。徐修容虽已在三年前皈依佛门，四皇子身后却仍有徐家做靠山。圣上有意让太子纳徐家女为妃，是为将徐氏和太子一派系在一起，以防来日徐家助四皇子争位。
沈敬亭虽不敢贸然断言，心中却隐隐猜到是何人。
“院君、院君！”徐璎珞跑回船舫内，躲到了沈敬亭的身后，“你快管管鸿儿！他欺负我！”
自古，太子虽为楔，未娶尻妻之前，必会遴选世家贵女为妾，将来登基为帝，这些侍妾自也理所当然封作妃子，只不过，这皇后之位，当属尻妻无疑。之所以还要纳封其他贵女，一是为了子嗣丰沛，二是要揽收各家族势力。是以，数朝以来，太子极晚迎娶正妻，大多是登基之后，再由世家里的尻子择一，直接封为皇后。
今上打着如意算盘，只是，徐长风却不想当这个国舅爷。
徐长风将那柄木剑拿在手里看了看，怀念道：“我儿时，也用这柄剑练过。”他笑了笑，带着宠溺道，“圜儿可比我那时候有天份得多。”接着，就将木剑放好。
这阵子，因徐璎珞归府，院君都留在大房这头过夜。
下人摇首：“未曾言明。”
“阿爹！”圜圜一见到他，便欢欢喜喜地跑过来，仰头说，“父亲教了我几招，以后圜圜也能保护阿爹了。”
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