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夜突然覺得眼眶發燙,鼻子發酸。
徐夜:“你對她情況倒是挺清楚。”
楊含景:“可能吧,不了解。”
楊含景聽徐夜這麼說,也不打哈哈了:“徐夜,你現在來找我喝酒吧,我這馬上散了,咱倆另找一地兒續杯,見面再說。”
徐夜笑了:“別貧了楊含景,我正在酒吧門口呢,都成海城網紅了,你真有一套啊。”
已經是夜裡12點了,遠遠地,他就看到酒吧門口還是熱鬧,年輕人在酒吧門口拿著酒打電話,抽著煙。酒吧的牌子舊了很多,徐夜走進去,發現酒吧裡重新裝修過,一些地方改了佈局,曾經筱依依唱歌的那個檯子被拆掉了,放了幾張高腳桌在那裡。
楊含景喝大發了,但腦子還是清醒的,他大著舌頭問徐夜:“你……你這回來,常住還是?”
在學校門口愣了一會,他便轉身走向自己的酒吧。
徐夜想了下:“先住一段時間看看吧。”
他深吸了一口氣,又歎了一口氣。
在那之後,徐夜獨自在歐洲遊蕩了幾個月,又去南美待了半年,然後回國,在北方他的故鄉當旅遊編輯。
她的面孔在徐夜的記憶里還是那麼清晰,他還記得當時她穿著白T恤,卡其色褲子,捲髮,戴眼鏡,充滿青春活力,在人群中很惹眼。
楊含景:“你心裡還惦記筱依依嗎?”
有徐夜的陪伴,醫生說她至少多活了兩年時間,秦楚也很感激,想讓徐夜回國,給他一份高薪清閒的工作,被徐夜拒絕了。
徐夜笑笑:“找什麼找,人家一聽說,三十多歲了,還沒打算穩定,誰願意跟我。”
有種物是人非,恍如隔世的感覺。
徐夜沒說話。
周邊的店面換了很多。
於是他們約了城北另一頭,離徐夜家很近的大排檔,徐夜打了個的,直奔那裡而去。
他問酒保要了楊含景的電話,發現這麼多年過去,他還是在用老號碼。他走到酒吧門口僻靜點的地方,給楊含景打了過去。
秦非在三年前去世了。
已經歇息了,但酒吧還燈火通明。週五的夜裡仍有晚歸的學生,在初夏的晚風中或急或緩地走著,一張張洋溢著青春的臉龐,讓徐夜看了感慨萬千。
終於又見到了楊含景,他來的時候已經是一身酒氣,走路打飄。徐夜簡單跟他寒暄了兩句,兩個人又喝起來。
徐夜夾菜的手一僵,故作鎮定地說:“哦,他們感情還穩定嗎?”
楊含景問:“你這麼多年,沒再找……對象?”
他遠遠地躲著這座城,這些人,很多年。如今六年過去了,他想,總該回來看看。
徐夜:“看你還聽不聽得出來我是誰。”
徐夜知道他心裡也不舒服,沒搭腔,陪他喝了兩杯。
徐夜沒在意,他問楊含景:“你怎麼也還沒對象?”
楊含景自顧自地說:“她還住那,姓孟那小子也時不時會過去,哦對了,她留校了,就在海大工作。”
徐夜到吧檯前要了一杯威士忌,和酒保聊了幾句,聽說現在這裡不僅在海大附近有名,甚至上了海城市旅遊攻略上的前幾名,在旅遊者中也很有口碑。徐夜不得不佩服楊含景,果然是有經商營銷的頭腦。
徐夜想到這,笑了笑,如今他把半長的頭髮理成了寸頭,也因為懶散慣了,臉上有一些胡茬,據說現在這個形象反而最受歡迎。
楊含景那邊愣了一會,大聲道:“徐夜啊!兄弟你可算聯繫我了!!這得多少年了?哎喲你那酒吧……哈哈…不好意思,你那酒吧……”
楊含景輕描淡寫道:“沒喜歡的,還是玩玩罷了。老徐,我媽那邊一直讓我全權接手她的子公司,酒吧這邊我不一定忙得過來,你把酒吧盤回去吧,今年到現在為止的所有利潤給我就成。”
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否找回當年被他拋下的所有。
這座城為他留下的並沒有很多。
電話通了,那頭聽起來十分嘈雜,楊含景帶著醉意的聲音傳來:“誰啊?”
做好準備要回來生活了嗎?他自己也不清楚。
徐夜倒是沒想到楊含景如此爽快,可徐夜自己卻猶豫了。
這回輪到楊含景不說話了。他一直懷著對筱依依的愧疚,再加上她住得離酒吧近,酒吧里又有學生是常客,知道學校裡發生的事,所以了解她的一些近況成了他的習慣。
不知不覺他走回了海大的門口。他看著海大的校門,想起第一次自己在校門口等筱依依的情景。
徐夜的父母拿他絲毫沒有辦法,畢竟當時他們的兒子已經三十了,一些性格已經定型,再怎麼催他結婚,穩定,他都像死豬不怕開水燙一般,熟視無睹。
一晃過去快六年了,他漂泊了六年,終又回到這裡。
楊含景聽說秦非去了,好一陣子沒說話,連乾了幾杯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