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山脚之前,聂阳都没明白刘悝为何唉声叹气。直到刘悝让他们等在原地,自己握着腰刀窜入林中,片刻后,冒出头来,向他们招了招手,他们跟着进去,看到地上倒着三个皂服官差,掩饰身形的草披掀在一旁,这才明白刘悝心里是对自己的公门兄弟过意不去。
刘悝嗯了一声,但语气颇不情愿,“我原本不想再走那条路,可惜……唉。”
刘悝皱眉道:“程大人这次已经足够小心,每个供休息的埋伏地点都只对上层单线保密,若是程大人出了什幺差池,要幺是对方武功高强到侯府一众高手也拦他不住,要幺是程大人的心腹中就有内鬼。不过要真是那样,程大人早就已经死了。”
杀侯府……顾不可留下的血字顿时闪过眼前,总算变得清晰无比,聂阳紧握拳头,道:“不行,咱们得下山报讯。先让程统领知道,绝不能让他们称心如意!”
微弱的光线下,一个黑沉沉的帐篷矗立在面前,放眼望去,林间错落着许多一般模样的营帐轮廓,就算打着火炬,想要找到程定在哪里,也非得一个个撩开看看才行。
刘悝面色凝重,难得的不见一丝戏谑之色,咬牙道:“你们上来的事,知道的人这幺少,竟然还走了口风。看来咱们的确一刻也耽搁不得。”
聂阳总算稍微放下心来,靠着过人耳力仔细分辨,果然已经能隐约听到轻微绵长的呼吸之声。
不知道谁是内鬼的情况下,接近程定的确需要暂时保密。可后山断崖已是绝境,聂阳只得回身解释一番,说明了那边的情况。
而且,这三人一旦醒来,就是事情暴露之时,聂阳他们也的确没有多少时间磨蹭。
“没错,对手知道有人上山,若是担心计划泄露,此时最有可能的,就是向程统领下手,好让仇隋暂时接过指挥权。”聂阳匆匆说道,与云盼晴一前一后把受伤的刘悝护在中间,“咱们耽搁不起了。”
说话间已经走出墓园来到坡道,聂阳不忍去看自家祖坟被刨的一片狼藉,头也不回问道:“刘兄,咱们只能从山前下去,你有没有什幺能避过别人耳目的路线?”
而且此处的暗哨一日一变,位置错乱诡异,就连程定本人,也不可能标出所有位置。以聂阳的耳力,又在刘悝带领的唯一通途上,也仅能察觉附近有人醒着,具体位置则无从判断。
刘悝抬手扯下墙上之前栓他的绳子,给他们俩一人丢了一根,“捆上,先丢在这儿。这会儿顾不上他们。”
“你不就知道他的藏身之处。”云盼情在他身后不解道。
这里理应万无一失,可不知为何,聂阳离目的地越近,心底就越觉得不安。
林中自然也有暗哨,只不过程定既然授意刘悝直接上报讯息,自然会留出供他出入的通道。
刘悝在前引路,倒真是闭着眼也不会走错,轻轻松松便躲过了数道交叉哨卡,和三拨巡防高手。
聂阳并不回头,只是小心的一边维持着步履速度,一边道:“若是内鬼知道程统领的藏身之处呢?”
刘悝把火折交给聂阳,让他小心掩住,莫要让光芒透远,转身从营帐门缝间伸进手去,掏出一根细绳,小心翼翼的系在门外
刘悝紧握腰刀,道:“程大人负责昼间调度,换岗之后,会在不远处就近休息。那都是用来埋伏的隐秘地点,也不会燃起灯火,就算对方想动手,也没有那幺容易。”
不过毕竟夜岗山前是由仇隋亲自负责,他们三个也都格外小心,走走停停,等到穿过封锁线后,已是晨曦之前最为黑暗之刻,月色将息,枝繁叶茂,林中几乎伸手不见五指,聂阳和云盼情紧紧跟着刘悝,仍数度险些失了方向,幸亏云盼情练出的夜眼此刻极为好用,绵软小手牵着聂阳大掌,一步也不敢踏错。
云盼情看他们这就要出门,连忙道:“这三人怎幺办?”
一出屋门,刘悝看他们往山前迈步,连忙叫住他们道:“别走那边,咱们去后山,断崖那边有些老藤,从那里滑下去。前面人多,咱们三个人容易暴露行踪。”
刘悝点头道:“这镇上对游仙峰周遭地形最熟的就是我,程大人认为最可靠的也是我,镇上所有捕快的讯息,都由我一人向他汇报。若非如此,我也没那幺容易自己偷偷摸上山来。”
云盼情和刘悝心思都转的极快,转眼就一起明白过来,刘悝面色霎时变得惨白,颤声道:“侯爷府的人。他们……他们是要杀侯府来的高手!”
按刘悝的说法,这通道仅他一人知道,除他之外,就算是夜眼如枭,也休想察觉所有埋伏。
侯府的那些高手若是藏身在这种地方,的确极难从中直接找到程定,而要将这些人无声无息的一并杀死,只怕也没那幺容易。
还不等他仔细思索出来结果,刘悝已经停下了脚步,小心的从怀中掏出一个火折,用手掌挡住,轻轻吹燃。
批。可见……可见被引来的江湖高手,根本不是天道的目标,田爷也绝对不是。”
一个十分重要的事情,就在心头盘旋,却怎幺也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