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拭非放下碗看着他。
方拭非看着碗里摆着的鸡肉，感动道：“真是好吃。”
这问题可真是问错人了。自己同他立场一样尴尬。
他不是为安方拭非的心，是为自己。他决计不能再让方拭非遇到危险。这是他人生最后的期望。
顾登恒担心方拭非的安危，若是自己与顾琰都去了，再没人能保得住她，她该如何在京城里求存？方拭非素来的行事作风过于霸道，在京中又树敌颇多，若是不慎暴露了她的身份, 怕有人会不顾一切斩草除根。哪怕只有万一的可能，他都不愿意看见这样的场景。
臣子只是在殿外等候，都觉得惶恐非常，方拭非随侍身边，感受更甚。屡次以为对方要随鬼差走了，
同样也能理解顾登恒的疑虑与担忧。
他睁着浑浊的双眼，透过雾蒙蒙的空气看向床顶，世界好似被黑暗笼罩。内侍在一旁唤了他好久，才得到他一个的回应。
夜里闹一次，吓得整殿的人都不敢入睡。
一名太医行走前犹豫地将方拭非叫出去。
“陛下，”方拭非说，“五殿下方才来过。”
方拭非摸向他的脉搏，发现他的心跳极其快速，且弹跳用力。需要费劲地呼吸，才能叫身体平静下来。此时应该胸闷气短。
第142章 圣旨
“我就是不明白。”顾泽长拍腿说，“父亲选谁都可以，二哥，或是四哥……他应当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为何迟迟不立储君？若他忽然离世，一国无君，可该怎么办？若他先前是芥蒂大哥去世的事，可如今呢？我几个在他眼中就……唉，真是挫败。”
顾登恒不听她多说，挥手道：“再等等。”
顾登恒不善表达自己澎湃的情感，说完后也只是冲方拭非点点头。
目前京城尚未收到任何消息, 谁都不知道究竟要等多久。
一遍遍地重复念叨，内侍也一遍遍回道：“没有。”
在这样的局面下，册立皇储后，天下就等于换了一个名字，众臣不必再等在他的殿外, 请几位大臣协商理事，他们可以直接去找太子决定，届时知会一声即可。
只是真要与时间赛跑的时候, 才会发现时间过得如此缓慢。
他在等林行远。
留下两位在偏侧照顾，其余人先行回去。
方拭非：“我知道了。”
不知道方拭非身份前，在顾登恒的眼里, 这人是个极其狡诈，不会轻易受伤或遇害的人。放她出去，只有别人哭嚎的份。可现如今, 哪怕是一点磕绊，都叫他觉得胆战心惊。
“唉。坦诚讲，下官也不确定。”太医叹道，“慢了或许还能撑个月余，目前看来病情稳定，可快了就算是今晚也有可能。哦，老夫不过小小太医，只是想提醒一声方御史。”
“会叫他疑心我别有所图。”顾泽长倒是很明白，“可二哥跟四哥都呆在自己家中，不问世事，一副与他们无关的样子。几位大臣求到我这里来了，所言也有道理，你说我该怎办？”
方拭非说：“你等着！”
他睡了一会儿，醒过来，问道：“林将军的人马有消息没有？”
“方御史。”太医颔首说，“今日下官来时，在外面叫官员拦住了。”
连风声都没有。
顾登恒在等什么, 方拭非是能猜得到的。
“哦。”方拭非问，“陛下的身体怎样？”
方拭非：“你觉得你说了会怎样？”
她把碗交给旁边的宫人，然后过去传达。
口风？”
顾泽长简直无奈。
还想着吃？
顾登恒以为自己忍得住，可半夜盗汗惊醒，里衣湿透，大喊来人。
她想起太医说的话，也不知道顾登恒能经得起几次这样的打击。他面上不说，心里还是难过，所以在睡梦里难免受惊受激，导致身体每况愈下。但又不能叫他不做梦，他也无法控制自己不伤心。
世事险恶，像我孙方拭非那样单纯善良正直坦荡的君子，怎么阴得过那些肮脏的老贼？
午后，太医过来，给顾登恒看过病情，激烈商讨过后，在方子里换了两味药。
即便边关的人足够警觉, 等兵马来到京城, 也需要月余的路程。因为没有他的诏令许可，恐怕还会困难重重, 被拦在哪处城外。
“哦……”他失望点头，又昏睡过去。
顾泽长点头：“是。众臣也很困惑，毕竟如今……你告诉他了吗？”
顾登恒辗转反侧。
“众臣都要觐见。”顾泽长放低了声音，看向旁边的侍卫道：“北衙禁军正守在殿前，不许臣子随意入内，不知要做什么。已经好几天了，我等就怕他们是在等父亲过世，好自己施为。几十名老臣如今跪在外面请见，父亲却不知道。你说我该不该进去告诉他？”
方拭非问：“告诉他又能怎样？谁能左右他的决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