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听艾芬姑姑说晚上还有一次探房时间,我当下决定不回学校了,晚上一定要再来看一次阿奏,管她有意识还没意识,把我想讲的讲出来,虽说我不知道我究竟该说什麽才好,但我一定得说些什麽,这是最後一次了…。
「晓恩喔,哩伍瞪来?好,等等来家里这边帮忙搬东西齁。」她说。
「搬东西?搬什麽东西呀?」我问。
刚刚加护病房阿奏的画面跳进了我的脑袋,我犹豫了很久,我觉得自己没那个资格,没有常常回来陪阿奏,甚至回来的时候也不会去看看人家等等,更何况她就只住在对面的巷子里而已,相距不到两百公尺。
「阿丢黑阿」她语气接着转小声地从台语改说国语:「晚上阿奏要回来,家里要清一个空间让她回来。」
「好没关系,你再想想看,要的话再跟我说,那现在应该会是让旭钧叔叔牵着。」她彷佛懂了些什麽的说。
帮忙完旧家搬东西後,我回到新家盥洗後去床上小躺一下,看到了艾芬姑姑在le群组传的讯息,阿奏今天晚上就会回去。
我很难过,我一直,一直在想我到底要不要现在骑车去彰基,我想把一些话说完,我想跟阿奏说安心的走吧、我会带领曾孙辈怎样怎样、自己要如何变得更好怎样怎样之类的,但是艾芬姑姑跟我说不用,要我在家里等着阿奏最後一口气回去。
「抱…抱歉,那是我不小心按到的,没事…」我紧张地说,护士知道状况後示意的点了点头,便去柜台把警铃给关掉。
一小段时间平静下来後,拿出口袋里的酸梅吃,吃着吃着,我刚刚在火车上的纳闷有了解答,再度哭喊了起来「是阿奏的味道,是阿奏的味道阿阿阿阿…」後面几个阿已经喊到没有声音了。
那个场面,阿奏笑得很开心,很开心,非常地开心,很久没看到她这麽开心了,那是今年2019年过年的事…。
去,将衣服交给另一位要进来的亲戚,立马去洗手间的无障碍厕所,锁门,瘫坐在了地上,扶着旁边的架子开始爆哭:「整只脚是黑的阿,她整只脚是黑的阿…」因为我心里有数,血ye循环不通,坏si了才会变成那样,非得要截肢才行,但阿奏身t大概撑不住,阿奏十之是挺不过这次了。
我思考了一会时间问道:「为什麽是我呀?爸爸他是长孙不行吗?」
回到就在隔一条马路、斜对面的旧家帮忙,花了一小段时间,把客厅的东西都搬到饭厅净空後,坐在沙发上跟爷爷聊天。
「不用喝什麽,我长大了,身上有钱,我需要自己会去买,不用了不用了。」我说。
12点21分回到了家,回新家放下行李,手机拿去充电,在饭厅吃妈妈买回来的九汤屋拉面,有一通家里的电话打来,电话那头是nn的声音:「阿哩系想?」
「哇晓恩啦。」我说。
讲到了很久之前我在阿奏家讲的好笑的话,我是阿奏算下来曾孙辈最大的,旭钧叔叔则是我爸爸那一辈其中一位还没结婚的,那时候过年在阿奏的房间拜年,阿奏在问旭钧叔叔要结婚了没怎样怎样的,我听到了,就直接嬉皮的回应:「阿奏,免等旭钧叔叔了啦,哇啦,哇欸b他早结婚,b他早抱哇欸因仔来让你看啦~」
「因为你是阿嬷她最疼的长曾孙,救护车上只能有一个家属,我希望那个人是你。」她说。
手机放在家里充电,我不知道现在几点几分了,只知道是下午。
11点37分,艾芬姑姑带我到一楼大厅的便利商店前方座位坐着,「等等让华华叔叔载你回去休息,你有想要喝什麽吗?姑姑买给你。」她关心的说。
我小时候,非常地
我坐回我一旁的位置,亲戚的大家有人小声地在啜泣,有人眼眶泛泪,也许,我们大家此刻的想法是一样的。
非得要失去了才懂得珍惜,我觉得自己很不应该,很没那个资格,更没法认同这样的我,是握着她的手到她最後一刻的:「艾芬姑姑,我觉得我承受不了那个情绪,可以换别人吗?」我换了一个理由跟她拒绝,不想把我的自责给暴露出来。
随後便搭着华华叔叔的车子回家,我一直在想该跟阿奏讲什麽b较好,祝她在那边过得好、替自己的未来许下一些承诺让她放心之类的,我开始拟稿。
「晓恩,我希望晚点阿奏要坐救护车回来时,你可以在救护车上牵着阿奏的手。」她语气稍微哽咽地说。
躺在床上的我闭上眼,回忆起过往的种种。
「阿奏!阿奏阿…」我在厕所哽咽地用力喊着阿奏,我内心里有无限的自责:「为什麽不早点回来?为什麽不早点回来?为什麽还要室友跟你说了你才懂,taade余晓恩你到底在g麻?你这个…」
「阿奏…,阿奏…」我低头啜泣念着,身t不小心压到了一旁的紧急铃,叮铃铃的响了起来,我吓到了,很紧张,马上收起情绪,擦一擦眼泪推开门到外头,所有人都看着我,护士急忙地正要进来。
「喔喔,好,我等等吃完午餐就过去帮忙。」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