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远知的目光像一柄利剑朝改造人刺来，他的审视竟给封衍带来一丝压力。
封衍微微晃神，回过神时姜祈星已经越过卷卷到自己跟前来了，他下意识举高手臂免得托盘里的食物烫伤显然此刻已经顾及不到其他东西的姜祈星。
看出封衍的犹豫，姜远知不再作声，静静地等待他的回复。
他刚要伸手落在改造人缓慢扇动的睫毛上，踮久了的腿突然一软，堪堪擦过改造人下巴的脑袋落到了改造人的胸前。
没过一会儿，改造人郑重地点了下头：“可以。”
当卷卷从姜远知身后经过去厨房准备早餐时，姜远知才从考量中回神，他沉吟片刻：“你想留下来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出于安全考虑，我必须得对你的机体进行一些改造。”
他是真的不高兴，情绪明显到不需要封衍分析也能看出来。
封衍不可抑制地想到自己小时候流落街头时看到的一种糖，雪白如云朵一般的外观，内层夹着甜腻粉嫩的流心糖芯，一口咬下去软糯又充满弹性，齿间留香却黏牙。
此话一出封衍就知道姜远知那时在自己身后好一会儿了，只是他竟然完全没有察觉，究竟是因为他的机体功能没有完全修复好，还是面前的男人并不像看上去那么无害。
而姜祈星也恰恰如此，如孩童般率真，也是姜远知从小的教导，让他有问必答。
近到封衍都可以清晰地看见他脸上细小透明的绒毛，他昨晚曾感受过姜祈星身体柔软的触感，此刻近距离接触过后，发现他的脸看起来也软乎乎的。
他的身形十分高大，就算在人均一米八的整个星际来看依旧突出，仿人的机体经过精准计算打造而成，每一寸肌肉都极具爆发力与杀伤力，他是专为杀戮而生的武器，可他也是一个年仅十九岁的少年，此刻无措地坐在客厅正中间等待着姜远知的发落。
他抬起放在大腿上的手臂，铁皮手掌微微张合，他真的能过上普通人的生活吗？
“你本来打算离开……”
封衍能明显感觉出他的低落，他不懂什么含蓄，因为想要知道原因，所以直接地问道：“为什么不高兴？”
姜祈星醒来的时候卷卷刚把早餐做好，他几步从房间跑出来：“卷卷，早上好！”
他已经十七岁了，按照星际法早就成年了，可是他的身高甚至比不上有的青少年。
封衍垂眸看他，与其说是疑惑倒不如是想看他要干嘛。
实验室工作时，确实曾有人提出过改造人计划，不过后面被大家投票一致否决了，后来那个人怎么样了，姜远知当时并没有过多关注。谁曾想在十几年后的今天自己再次与之产生交集。
……
元气十足的清脆嗓音给这个早晨拉开美好的序幕。
姜远知嘴唇微动，很满意他的表现，因而开口宽慰道：“只要你没有别的目的，我的改造只会让你更好地适应普通人的生活。”
“为什么又突然改变主意？”
卷卷滚动着镶嵌在椭圆形身体下的两个滚轮，顶部的电子屏对着她的小主人绽放出一个由马赛克构成的笑脸，笑脸旁边甚至点缀着几朵漂浮的小花。
蓬松的黑发在半空中耸动几下，跟朵蒲公英一样富有生命力。
“星星矮，不高兴。”
“小主人，早上好。”
迫切想要证明自己价值的封衍端着两个盘子跟在卷卷身后停住脚步思考该如何和姜祈星打招呼才比较好。
他高兴的时候眼睛水润润的，笑起来时似有细碎的光芒在他眸中流转，飘出一颗又一颗闪烁的星星将他白净漂亮的面容点亮，耀眼极了。
姜祈星扒着他的臂弯，踮起脚似乎是想仔细看看他：“星星没有做梦，真的是亮晶晶。”
封衍沉默着，银发自额前垂落挡住了那双非人的眼睛：“我无处可去了。”
封衍思索一会儿，一只手举起两个装满面包和营养泥的盘子，身体俯低，另一只手臂往下一捞，原
他没吃过，但光看着别的小孩吃就知道有多可口。
不过从外人看来，改造人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变化，仿佛一座真正的、只听从指令行事的机器。
姜祈星将两只手背到身后，边说话边翘起一只脚撑在地板上转圈圈。
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已经看见他的姜祈星率先跑了过来：“亮晶晶！”
面前的改造人身上带着太多疑团，也太过危险，留在这座星球将姜祈星抚养长大是他此生唯一的心愿，别的他压根没精力再去细想。但是想起监控中姜祈星对改造人的依赖，姜远知垂眸看向自己的腿，他自知没有办法陪伴他的星星一辈子，一旦他出什么意外，他的星星一个人根本没办法好好生存下去。
“谢谢您。”封衍微微分神，普通人的生活吗？
“亮晶晶好高啊。”姜祈星抬头看着封衍的头顶，眼中充满了惊羡。
远不知道改造人想哪去了的姜祈星伸手戳了戳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