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是一条滑不溜手的泥鳅，他把人留下了又能怎么样？小夭斜靠在太师椅上，坐没坐相，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架势。
“别走。我有话说。”
患者拒不合作，威胁的话又毫无作用。她只好换一个说法。
“你的底子太差，今天那样就是急症。这是护心养命用的。”小夭没好气举着丹药绕到他面前：“快点。”
他可不准备再让她蒙混过关。
小夭浑身上下都是刻意的表演出的抗拒，一会儿扣弄手上的丹蔻，一会儿摆弄玉瓶里的梅枝，璟语调缓缓地说了下去，却如平地一声惊雷：
他刚刚把缘由又想了一遍，他本以为自己说得很明白了，她却说什么也不愿意信他，恐怕是自己以前仁而不决，让她失望过…所以她还是顾虑他的处境，他肩上的家族责任吗？
“刚刚还要死要活的。”
璟不能过于放权。作为掌舵手，他必须培养自己的力量，他有责任保证巨船在正确的航向上行驶，即便是遇上豺狼虎豹，自己手中的影响力也足以让涂山家平稳地渡过难关。
嗯，她确实知道，她也知道璟早对篌早有准备。但那是璟的家事，她不明白璟此时提这件事是为什么？
狐狸睁圆了眼睛，气得蔫巴巴，确认了真假话，认命地把药吃了。尖牙轻轻勾过指尖，没舍得咬，两颊臌胀地生嚼硬吞，看上去像个河豚。“早先就和你讲过，我的身体多调养一阵总会好的…”
“一年后，涂山族长璟…会死在与伯兄的决斗中。”
璟说这话的时候带着一点甜蜜的调侃。啊，什么挠人什么撕咬，这是在取笑她趁他睡着偷亲他的时候说的话吗？这只狐狸居然还有意识！小夭牙根发痒：看来下次得加大药量。
小夭察觉到气氛严肃，觉得不舒服了，又蠢蠢欲动想要溜走。
“反正我离了你，也是活不成的。”璟蔫头巴脑地垂下头。
是…鱼丹紫。她贴身带着。
她不愿意说，他就不问也不提。说是信任也好，放任也罢，他们二人的关系中，他想给她最大的自由。
谁知璟头都没抬，一把把人拉住，少见的强势，小夭挣也挣不开。
璟的心里的一角柔软得塌陷了。那点因为着急生出来的怒气灰飞烟灭。
良久，璟轻轻叹了一口气说：“怪我，是没把话讲清楚。。”
“放手。”小夭僵着脸，璟抿着唇不松手，两人僵持着。
达到了效果，璟马上安抚小夭：“放心。我不会再让别人伤害我，太奶奶过世之后已经有十年，你又回到我身边…如果有必要，我不仅会挠人，还会像野兽一样撕咬。”
他也不能太过专权。否则万千系于一身，他便是想走也走不了了。因此涂山家的管理一直维持在外松内紧的状态，防风意映和篌弄权抗礼，却从来接触不到核心的
璟攥着锦被，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小夭看到他抬起头，一双模糊朦胧的伤心目。
只听他继续说了下去：“…不仅涂山璟，涂山篌也死于那场内斗。涂山氏无主，下任族长只能在长老、宗亲和旁系远只中匆忙选出。七名候选人通过初次遴选，最终结果由投筹决定。但这只是明面上要走的流程…我会活着，篌也不会死，但会永远离开中原，而我已经选中了下一任的涂山族长。”
小夭另一只手将坠子从里衣里拽出来，到他眼前晃了晃。
天这样剪不断理还乱的局面…她企图使用暴力，把药丸塞进他嘴里，他直接气闷地转头，就是不合作。
“给我一个机会，小夭。我保证不再逼问你了，你听听我的，之后你要留要走我都随你。”
“你何苦为难胡珍，每次都把给我治病的药方藏到喧熙园，硬要他说是古书上找的。”
“我真扔了啊！这一颗可是我的血炼的，新割的口子还没好呢，可疼。”
“你说什么！？”
他居然都知道。
她就知道这人舍不得真生她的气。
“你可能知道，我这趟回家，篌的势力被肃清无几，他走投无路，只能绝地反击。”
璟坐得笔挺，双唇很有尊严似的紧紧抿着。掌心水灵灵气生发，能惑人五感的雾气从桌面上的茶杯腾起，像一只毛绒绒的白尾妥帖温顺地抚平小夭手腕的伤痕。
“…”话说到这份上，她终于松弛了身体。
小夭很想用最炙热的柔情扑上去亲吻他，却只能保持克制，把注意力放在眼下的急症上，因此冷着脸打断：“喂。不吃我可扔了啊！你可就横死在妓院里了。”
“你就…你就不能跟我坦白吗？调息解毒的法子还是你教给我的，你把我毒倒，我只会更担心，我…”
“你想要假死脱身，将涂山家托付给信任的人么？”小夭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意识到璟早就在为自己脱离涂山家做布局。
“…”
难道她早想好了先斩后奏逃了再说，死活就是不摊牌，事后再给他一个甜头糊弄过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