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宝站在门口低头哭泣,头戴的幞巾不知掉在了哪里。
脸哭得脏兮兮的,月白色的衣袍皱在一起,衣袖上面印有泪痕。
他再度翻身上马,朝临行前带雪宝去过的新家疾驰。
说着看向柳吴氏。
“都是为兄的错,是我有负重托,没有看顾好雪宝,该杀该剐。可是孤言,我们现在应当先寻雪宝,齐州城就这么大,我再派人去民居巡查,在好心人家里借住也说不定。”
柳寂捕捉到杨校尉的眼神,扔开周潜。
确定人就在里面,柳寂想推门进去,却发现里面上了门拴。
单是这样想着,他便心疼无比,相思越发恼人。
唉。
“什么?!”
他叁步并作两步,到厅堂和书房查看,空落落的,也不见人。
“宝宝,先开门,听爹爹解释好不好?”他声音颤抖得更厉害,带着哭腔。
“雪宝……雪宝丢了,孤言……”
“都是爹爹不好,都怪爹爹……”他轻轻帮她擦泪,模糊的泪眼对上她的。
“宝……宝宝……”声音颤抖哽咽。
若是……若是……寻不回她……
满面冰霜质问柳吴氏:“你是何人?”
此时房门打开。
周潜一脸着急站在刺史府门前。
周潜朝杨校尉摆摆手,脖子被勒住呼吸不畅,脸涨得通红,话说得艰难嘶哑,“不必管我……增派人手继续寻找,扩大搜寻范围……咳咳…咳……”
脚根发软,心痛如绞。
留她独自在异地,不知道晚上睡得好不好,能否安然入眠。
“那人不是我的妻子。”
“上次宝宝不是答应爹爹,有事先同爹爹说,不会自己躲起来生闷气么?”
“去过了,雪宝前几日去过的西林寺,也派了人前去,皆无音讯。”
柳寂别开脸,待狼狈的模样平复些,才转头,发红的眼睛盯着她。
怎么就能将她托付给别人!
“杜公那里呢?”柳寂问道,宝贝在齐州相识的人不多。
里面的哭泣声顿了顿,接着又很隐秘地响起来。
鬓角露出一小块青茬,剃掉的头发已经长出来不少。
柳寂心中一紧,正待要问,陪周潜站在刺史府门前的柳吴氏走过来,朝柳寂行礼,“夫君……”
头一回见到爹爹也落泪,雪宝心疼得厉害,忘了伤心和哭泣。
柳寂闻言一慌,翻身上马要去寻她,漫无目的跑出一小段路之后才折返回来。
一时间胸口闷痛,腥甜翻涌。
柳寂心沉入谷底,眉头紧紧锁在一起。
雪宝本来就对此有些怀疑,只不过理智暂时被铺天盖地的伤心
柳寂顾不上理会,问周潜:“雪宝呢?”
不,不可能。
柳寂心念一动,忽地想起一处所在。
柳吴氏被他凶戾阴沉的模样惊了一跳,吓得连退几步,“妾身……妾身……”
柳寂听了心痛不已,快步走近,敲门。
“可……可她……”
向来都是她哭,爹爹哄。
从小就饮食挑剔,这几日的茶饭想必尽是敷衍过去的。
“四方城门,客舍旅店都巡查过了,没有。”
柳寂思绪混乱如麻,千种百种痛心自责齐涌上心头。
周潜揉着脖子不停咳嗽,适时解围,“蒲州送过来的,说是你的夫人。”
却听到西边厢房传来一阵一阵轻轻浅浅的抽泣声。
抬起脏脏的袖子帮他也擦泪。
杨校尉走上前劝道:“柳先生,雪宝姑娘丢了我们大家都很着急,已经派了人在城中寻找,况且……况且此事不是周大人的错。”
他跳下马背反手拽着周潜衣领,双目赤红,“丢在何处?如何丢的!”
柳寂看了心脏抽痛,一把将她搂进怀中,也止不住地泪如雨下,冰凉泪水划过清瘦面颊,落进雪宝发丝。
看见柳寂,急冲下台阶,不待他松开缰绳,抓住柳寂执辔的手。
果然,大门虚掩着。
柳寂推门而入,庭院中并没有她的身影。
柳寂归心似箭,昼夜惦念雪宝。
处理完江氏一家,柳寂急切挥鞭,策马疯跑,直奔齐州。
只花了一个半时辰,就跑完平时近两个时辰才能走完的路。
他脸色铁青伫立在原地,周潜见了愧疚难当。
“宝宝……若听完解释仍旧不能原谅爹爹,那、那……宝宝就不要爹爹了,抛弃爹爹,好么?宝宝……”
柳寂冷瞥一眼柳吴氏,问周潜:“都派了人在何处寻找?”
他真该死,怎么就,怎么就能放心扔下她一个。
“孤言,你可回来了孤言,为兄……为兄对不住你……”
民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