喘息与汗水不知是打哪儿来的,身体的疼痛仅余留隐隐的酸疼。许久许久?“我知道为什么昨晚我在那一瞬间有熟悉的感觉了。”他的低语进入她软绵绵的思绪,她睁开眼,接着被他转过身去,抱入怀中。她无法看着他而不满面潮红,但他的话勾起了她的回忆。“我也觉得熟悉”她喃道。“你是说,因为我们现在这样所以在未来的我们,会对这样有熟悉的感觉?”她的羞赧难言让他微笑,那微笑也是熟悉的宠溺。“你现在比较像禹湘音。”她脸更红了,他接着认真地说:“没错,正是因为我们在一起过。世上没有什么记忆比与爱人结合的那刻更让人深刻难忘了。”她身子却僵了僵。“那么我的病痛、你的厌恶,也是因为我们在这个时代发生过的事?”“这倒是茵香老板才会追根究底的事。”他似在开玩笑,话中却有深意。“我们发生过什么?”“我们显然只记得某些感觉而已。”她陷入短暂的沉思,直到他将她拥得更紧。“还疼吗?”仅仅三个字,立刻将她的热度带了回来。“只有一点点。”他叹了口气。“你若知道萧炎想干什么,也许就会开始怕他了。”什么?她来不及问,他把她面颊按在他心口上,拉起被褥,灭了烛火。他的心跳很强烈,在她右颊下有力地跳着。她脑中有太多思绪交缠,疲惫的身子却将她拖入梦乡。次晨,两人被巨大而急迫的拍门声唤醒。她几乎跳起身来,但身躯被紧拥着而无法动弹。昨天的记忆汹涌回潮,她的身躯不禁僵直了——今早醒来,她是谁?又在哪里?而他呢?“别担心。”头上的声音沙哑低沉,带着懒洋洋的意味。“既然你没有凶巴巴地跳下床准备砍我,大约禹湘音还大半在你身子里。”她不知是该松口气,还是该对他的取笑狠狠打回去——这份冲动,哪里是禹湘音的了?“门外——”她话声未落,紧急的拍门声又起。她不能不紧张,这个时代对她而言有太多的未知。“是谁不想要命了?”他扬声对外头喝道,让她不禁一缩。那声音冷酷而不耐,是绝对萧炎的权威与霸气,任谁听了都要心惊胆战。门外立刻传来带着惧意的回答“王有急令,请大人上堂听令。”她可以感觉到他眯起了眼,从他身上传来的寒意与杀气,是陌生的,却也是熟悉的?“走吧。”他简单地命令,便拉开被褥下床。她很快打点好自己,发现自己相当冷静与有效率。但此刻她没时间多做分析,很快跟在他身后来到上厅。王的命差身着严谨的黑服,见到他微微一揖,便扬声道“王有令!护国大将军萧炎尽速启程,统八千军,平鸢国疑乱。”他昂然立着,俊美的脸上毫无表情,仅沉声答道“臣萧炎得令。”那命差颔首,立即转身离去。大厅上仆役互换着惊诧的眼神,但谁也不敢出一声大气,他身上散发着森冷气息,此时却淡淡微笑了,绝美的容颜竟有一丝嗜血的意味。“这倒有趣了。”他慢步走向首座坐下来,她的心揪起,他身上已看不出延潇的影子,眼前是百分之百的萧炎,眼光犀利无情。“传无惜上来,其他人给我退下。”他淡声下令,厅上立时空了,一名灰衣男子很快走进来。那是一个脸孔平凡至极、身材中等,让人过目即忘的年轻男子,走路轻巧无声,像猫一样。“这是怎么回事?”那男子瞟了她一眼。若他对她在场靶到诧异,倒是丝毫未表现出来。“王令来得意外,鸢国疑有乱事,也是昨夜传报而来,我们监堂尚未上报。”“是吗?”他冷哼一声。“把首要军规说几项给新夫人听听。”她有些奇怪,她为何需要听那些?但忽然就明白,他其实是在不动声色地收集情报,不愿自曝无知。那人立刻回答“咽期军规,一不取败奴,二不夺战利,三不纳女卒,四不退败兵。”“为夫人解释一二。”“不取败奴,杀之;不夺战利,恩之;不纳女卒,惜之:不退败兵,威之。”她不能不感到心惊!这便是叫做咽朝的时代吗?她从来没有听过。而又是如此奇特的军风——女人不能从军是寻常;打赢了不夺取战利品,让败国感恩,也不算前所末闻但凡降兵格杀不赦,也不愿带回来当奴隶?最可怕的是,若咽朝自己打了败仗,全军不是战到死,便要自刎谢罪,就为了要威震各国,立下咽朝军的名声?她心头发冷,这就是他要带头去做的事?而她连跟去都不行?
她没有想过要跟去做这样可怕的事,不是杀光敌军便是自戕但眼睁睁看他离去,她却有一种去而无返的恐惧——那恐惧是如此鲜明深刻,她几乎无法呼吸,双脚也必须勉力才能站稳。她好不容易才挤出几个字:“谢谢你,无惜。”那男子并没有意外的表情,但她仍能感觉得到,她命令自己的双脚把她带到副座上坐下。“去查王的消息从何而来,又为何未先与监堂磋商谋议。”他的声音严厉。“军备方面开始进行,我今日内必须出发。”无惜如来时般悄然离去。大厅上只剩他俩,一时沉默死寂。“今天一定要走吗?”她终于勉强出声。“此朝军令如此严厉,我只是想当然耳。”他淡淡地说。“我并不害怕,想来萧炎已经在我体内苏醒了。”他脸上的笑美而冰冷,她的心在紧缩,不是因为不熟悉那样的笑容,而是因为太熟悉了。她的记忆也慢慢回来了吗?何时会排山倒海而来,直至完全取代现有的她?她害怕自己会记起的事,又怕自己会记得太迟,无法挽回些什么。“如果我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