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十二月。
瞿初凝抬起朦胧泪眼,抽泣着说道:“表哥,我这一次是真的要和他离婚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补偿你,一想到你受到了这样的伤害,我就难过得心如刀绞……”
如今故地重游,瞿初凝却觉得这里好冷清。
柏府花园里的梧桐树树叶已经掉个精光,只剩下满是疤痕的粗糙树干,皑皑白雪覆盖着屋顶和街道。人们的脸蛋冻得通红,每次呼吸都凝结成一小团白雾。
柏元英叹了一口气,说道:“初凝,我知道你很爱易公爵,我希望你们能够快乐地生活在一起……可我已经没有脸面说出这句话了,因为我事实上已经破坏了你们的婚姻。我想说我很抱歉,可连我自己都不相信这句话……”
四周历史悠久的壁画颜色略显黯淡,画中人物用一对对无声的眼睛盯着瞿初凝,让他遍体生寒……
“国王陛下马上就过来,请您在书房内
与此同时,公爵夫妇婚变的消息不胫而走。
今年的冬季异常寒冷。
无论是贵族还是平民,人们都津津有味地讨论这一桩八卦新闻。
后一种说法的信众虽然不多,但拥有非常有利的证据,毕竟瞿初凝现在就住在柏府。柏府从前是易瞿联姻的媒人,现在却把新娘子藏了起来,这总意味着什么吧?
瞿初凝黯然垂泪,将脸孔深深埋下。
瞿初凝不愿意再惹表哥一家人伤心,更何况他也害怕孤单,想拥有家人的陪伴,于是继续在柏府留宿。
瞿初凝也有积蓄,既然决心恢复单身,大可以在城里买下一套可爱漂亮的宅子自己生活,但宁夫人和柏老爷都竭力挽留他住在柏府,柏元英虽不言语,但显然也很希望瞿初凝留下。
宫廷礼官没有让他等待太久,他们很快就过来接待瞿初凝,并将他引到国王的书房门口。
柏元英低声说道:“我真想回到小时候,我想变回那个傻乎乎的小男孩,天天和你在一起玩耍,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那么快乐……如果不知道什么是爱情,就不必知道什么是痛苦。”
后来,柏元英又在医院住了几天,待身体情况稳定之后,便回到柏府继续休养。
瞿初凝心里暗暗祈祷这一切快结束,和易佑钧离婚这件事,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煎熬……
瞿初凝小时候曾几次跟随父亲大人觐见王室。记忆中,这座宫殿是那么巨大而复杂,数也数不清的华贵房间和幽深长廊把瞿初凝绕得头晕眼花。
第二十二章 因为我想见你
高耸的宫殿拱顶那么高那么远,小小的人站在大大的厅堂中显得无依无靠。
每次遇到这些小流浪汉,瞿初凝都会把钱包里的零钱分给他们。看着他们,瞿初凝常常会想起顾青芷,也不知道那个女学生是否出院了,易佑钧会怎么对待她……
天气变冷以后,街上多了许多流浪行乞的穷孩子。他们穿着教堂分发的慈善衣物,布料陈旧而不合身。他们的头发乱蓬蓬地虬结在一起,鼻子下面挂着冻干的鼻涕。
柏元英想要陪伴瞿初凝进宫,但瞿初凝婉言谢绝,毕竟这是他和易佑钧的婚姻,应该由他亲手画上句号。
有人说,公爵大人在外面一个养了女学生做情人,瞿初凝深感受辱,所以毅然离婚;还有人说事实恰恰相反,瞿初凝与他表哥柏元英私通,肚里的双生子其实是柏元英的种,易公爵不愿意戴绿帽,所以才休了爱妻。
柏元英反过来安慰他,说道:“没关系的,初凝,你身边还有很多爱你的人。就算……就算你不爱我,我们终究也是表兄弟,血浓于水的亲人。你可以依赖我,我会很高兴的。”
他穿上正装礼服,收拾整齐,乘坐柏府的马车来到王宫。
不论外面的人如何议论,柏府依然宁静如初。
为了和过去告别,瞿初凝剪去了一头长发,丢掉了衣橱里所有女装。他的小腹开始隆起,双生子正在茁壮成长。他的预产期在夏天,他迫不及待等着新生命的到来,一边等待国王陛下的召见,一边继续撰写启蒙课本,并且陪伴表哥养伤。
在信中,他恳求国王陛下亲自裁决公爵府离婚官司,以免双方为遗产问题纠缠不清。
瞿初凝苦笑一声,说道:“我想这间病房已经变成了忏悔室,人人都自认有罪,人人都自认伤害了别人,人人都是罪人,人人受苦受难,没有人能获得幸福。”
王宫很快传来了回音,国王陛下会在近期召见公爵夫妇,还请他耐心等待。
瞿初凝写了一封言辞优雅的信件,派人送至王宫。
人们都还记得公爵夫妇结婚时的盛大典礼,还记得他们双双出席社交场合的恩爱模样,更有人听说公爵夫人已经怀了一对双胞胎,没想到短短数月,他们竟然就闹到了离婚的地步。
十二月的最后一个星期五,王宫方面传来消息,国王陛下终于召见公爵夫妇了。
瞿初凝和柏元英常常上街散步,或者为新生儿购置衣物用品,或者在公园里闲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