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昭衣看了看她,看向棺材。
日头下,棺木和片屏反出光滑盈洁的闪闪金芒,也有一些地方的黄金被太多泥沙所覆,表体暗澹。
范竹翊嗤道:“分明此地才是最适宜的开棺之处,所谓供奉神灵,你们又拜又敬,所图求的无非愿其护自身周全安康,否则为何要供?现在便该是这神灵出力的时候了,你该看看这些年的供奉是否让他们白吃白喝。”
待她一进门,庭院里的屈夫人开始驱散人群。
夏昭衣澹笑,看回金棺:“那便抬走吧,寻个它处再开。”
少女斥这士兵未免小题大做,这是屈府的事,不必咋咋呼呼。
“会不会是亵渎,如若棺内有什么……那岂不是……”屈夫人喃喃。
声音很低,但隔着门窗范竹翊还是听得清。
“这赵世子,比他的狗还二。”屈夫人说道。
詹宁轻点头,对沉谙道:“我将解去你眼上的布,你先闭眼,否则将有刺痛。”
范竹翊冷哼了声,不屑和她再论。
范竹翊深深看了眼庭院里的金棺,有些不太情愿,转身回去大堂。
夏昭衣在外没有多留,回来前训斥了方才敲门的士兵。
“他们一直在里面听我们说话?”范竹翊看向夏昭衣。
“我会还你自由的,”夏昭衣澹澹道,转目朝北面看去,“詹宁。”
范竹翊一看到沉谙,本就不善的面色彻底沉下。
“看来你的确不感兴趣,”范竹翊道,“那么,你还有什么要问的,你说过,若我回答你,便即刻放我自由。”
屈夫人想了想,道:“若是要开,便将这老头赶回暗室去吧。”
史国新等人应声,上前挡住范竹翊的视线。
沉谙唇角轻轻牵起,语声略嘶哑:“阿梨。”
范竹翊皱眉,转头望去。
赵琙站在人群里,低头看着地上的金棺,因爱犬的视线,他也抬头看了过来。
“这般巧,恰在今日被发现?”站在她们后面的范竹翊说道。
“取决于你。”夏昭衣还是这样说。
屈夫人看他一眼,同夏昭衣解释原委。
“那便,在此开?”屈夫人道。
夏昭衣看他一眼,回到古琴后面:“前脚才夸我沉得住气,这就忘了。”
却见屈夫人神情,似什么都不知道,彷若此刻无人比她更困惑。
见夏昭衣在看他的狗,他抓起狗蛋,冲夏昭衣挥挥爪子。
“你的意思是,这些不是你的?”夏昭衣道。
屈夫人皱眉,转眸朝兰亭阁大堂内供奉的数座石像望去。
伴随石门开启,詹宁推着沉谙缓步迈上斜坡。
他的眼睛仍在绸布之下,因遮了眼睛,他的高鼻薄唇更显俊秀。
“阿梨,这可是棺材,即便是金子做的,那也是棺材,谁会好好的将棺材埋在府里呢。”屈夫人道。
狗蛋蹲在赵琙身边,大约觉察有人在说它,它转头看来,呼哧呼哧吐着舌头。
“此事蹊跷,”屈夫人说道,目光看向金棺,“兰亭阁建园不久,最近一次翻修才在半年前,不曾发现过异样。而这些东西,现在光是抬出来,就已动员了至少三十个成年壮汉。”
夏昭衣看向詹宁。
“你们忙你们的,我还有话要问他,”夏昭衣道,看向身旁士兵,“带范竹翊回去。”
“我说错了么?”范竹翊道。
夏昭衣面澹无波,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在此开?”屈夫人一愣,“阿梨,可妥?”
夏昭衣扬眉朝他看去。
“若要弄清它为何在这,打开它是必然。至于在此开是不是妥,取决于你。”
“范竹翊,请。”史国新冷着脸道。
见她没说话,屈夫人继续道:“我不知它们是何时被埋下去的,兰亭阁暗道在另外一头,当初开凿时并未碰过这边。极有可能建府之前,它们就在了。”
夏昭衣一笑:“范老先生不亏是盗墓行家,好见地。”
范竹翊笑道:“即便在屈夫人和赵宁这般富可敌国的人跟前,那金棺却也不是寻常之物。这么多黄金所铸造的棺材,你不好奇吗?造得起此等规模的金棺之人,举世不多,翻开史册也不会有几个。”
“如此说来,当真是意外,”夏昭衣道,“那这金棺……屈夫人,你现在要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