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昭衣若有所思地望着野猫离去的方向:“人不招野猫,野猫便不招人,它刚才却冲我们叫了。”
高大的汉子撑着额头,肩膀一耸一耸,呜咽声压抑吞齿。
回头看到站在小石阶上的少女,戴豫一愣,又抹了把脸,上前说道:“阿梨。”
家仆们不好过去打搅,夏昭衣近了认出,是戴豫。
“它也许饿坏了,”夏昭衣说道,“但我方才来时看到,后巷外那馊水桶还在。”
“嗯,”夏昭衣说道,“戴大哥,你保重。”
“嗯,不过已经捡出来了。”戴豫说道。
黑猫特别灵敏,一下子逃远。
除了杜轩自己,王丰年和宁安楼暗中也查过这些家仆,都确认是没有问题的。
“太不吉利了!”家仆生气地道,又开始碎碎念,类似于祈求家宅平安。
夏昭衣脚步稍顿,看着那野猫离开的方向。
“棺木来了!”一个家仆从大门方向处赶来,叫道,“棺木送来了!”
“喵呜!”那黑猫去而又返,坐在檐廊上冲着走近的他们张口叫道。
“对的,我也看到了那馊水桶,”家仆说道,“那它没道理进来呀。”
夏昭衣随家仆进去,才穿过回廊,便见着一人蹲在地上偷偷抹泪。
看着戴豫通红通红的眼眸,夏昭衣低低道:“戴大哥,节哀。”
他率先迈下石道,澹澹道:“走吧。”
戴豫随前院抬来得棺木一并离开,夏昭衣跟着家仆去往月夕院。
城外陈家祠堂。
叶正跑去一个个检查,回来禀报:“少爷,妥了。”
那些馊水桶是衡香那些养猪户们所放,邻里街坊们吃剩的汤水都会倒在那,每日都会有人过去提桶回家喂猪,野猫也时常会去吃东西。
想到屈夫人说的话,尤其是提到的诸昌惨死之象,夏昭衣小声道:“他还未入殓。”
来送冰块的板车恰停在侧门外,家仆们出来搬运,撞见夏昭衣,纷纷问好。
很多人跑了出来,奔去前院。
家仆约四十来岁,后背有些句偻,是衡香本地人。
捡这个字令夏昭衣心下叹惋,想到还有一名重伤者,她道:“卫东佑情况如何,我去看看他。”
“喵呜”一声,一只瘦瘦巴巴的黑猫忽然从园林里窜过。
“我没事的!”戴豫笑得勉强。
家仆去捡石头,要将它赶走。
前院动静越来越响,一副棺材被一群男人从外抬入。
夏昭衣对这猫有点印象,在附近见过不少次,于是问:“它之前来过府里吗?”
她清楚他们这一批暗人一路走来有多么不易,很多时候,同生共死过的战友之情甚至比手足之情更坚硬。
“在月夕院,”戴豫说道,朝周围一看,喊住一个经过的家仆,“你过来!”
沿路花木被它带动,一片枝桠乱晃。
在家仆放下手中东西跑来时,戴豫看回夏昭衣,难过道:“阿梨,我得去帮诸昌入殓,杜轩也需我看着,就让他带你去找卫东佑。”
李三丁那事后,杜轩又招了批人手,这批人手的底细被他摸得更清。
沉冽怀里的绸帕此刻也缠在脸上,高挺的鼻梁将绸帕顶起,更显深刻轮廓。
戴豫双手一抹脸,从角落里爬起。
一根又一根火把点起,士兵们在自己的脸上蒙好遮鼻口的布。
“又是它!这死猫!”领路的家仆骂道,随即赶忙碎碎念,夏昭衣听不懂,但从他的神情和语言中能够猜出内容。
夏昭衣轻轻点头:“嗯……”
夏昭衣拢眉,不知要不要出声。
“沉冽回来了吗?”
家仆不明白她想说什么,恭敬道:“夏姑娘?”
“没,”戴豫挤出笑容,“我没多大事,难过的是杜轩,诸昌他们都是他派出去的。少爷本还让我陪着杜轩来着,我这废物,自己给跑出来了……”
天空还未彻底暗下,百来人的小队,百来根火把,逐渐消失在暗道口和附近村民们的议论声中。
夏昭衣的坐骑在卿月阁侧门停下。
“没呢,它平日只在外转悠,”说着,家仆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臭猫,今天丧事它进来,刚才瞧见好几回了,就在府里来来去去……”
“没呢,城外需少爷留下主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