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的人都不怕,怕什么死了的人。”
小公子想了想,奶声奶气地道:“那我就希望,到了晚上,有人给你点灯。”
六皇子?
“额,肃儿,你醒了?”她一瞬换上柔和的表情。
这三个字第一次闯进了顾桥的世界里。
点灯?那些大人不把他房间的灯吹灭都算好的了,顾桥沮丧地低下头,道:“没有人会给我点灯。”
顾桥睁开眼睛,哆哆嗦嗦地看向他们,小拳头捏得紧紧的,很快,他嘴角咧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颤声说道:“娘,肃儿又做噩梦了。”
顾桥道:“我真希望永远也不会天黑,黑暗太可怕了。”
而在她的手腕上,挂着一支花环。
“他睡了。”
曾氏叹息一声:“肃儿本也不大记得以前的事,这孩子如今浑浑噩噩的,倒也更像些。”她顿了顿,似乎也看向了床榻上的顾桥:“你说,这件事能成吗?我总是害怕被人揭穿……”
当晚,顾桥意外地没有再挨打,而是径直被送进了卧房,听到开门声,他害怕极了,登时紧紧地闭起眼睛。
南嵘和曾氏兀自说着往事,压根没察觉那个小小的孩子,将耳朵竖了起来。
“可是,六皇子是肃儿最亲近的人……”
一只手轻轻拂过他的脸颊,男人说:“他表现得很好,以后不要再让下人过来了,真落下什么心病,也不是件好事。”
“一定可以。”
孩子突然就明白了,原来那位小公子的娘,就是眼前轻轻拍打着自己的女人……
于是,他突然意识到,他们长得很像,很像很像……
曾氏一噎,正想说些什么,这时突然发觉整个被褥都在轻轻地颤抖。
“不会的!”小公子着急了,突然拉住他的手,说道:“你还有我啊,我们一起玩过了,就是朋友。”
可他的娘呢?
南嵘似乎想用强硬的语气去掩盖自己的不安,冷哼道:“都成了两团焦炭,一把飞灰了,夫人还害怕什么?”
有人在他床边坐了下来,似乎在凝视他。
是曾氏的声音。
“可我还是担心,”曾氏忧愁地说:“这孩子的父母死得那么惨,我这段时间总是做噩梦……”
南嵘沙哑的声音中透出几丝坚定:“两个孩子如今个子也长得差不多了,又是一样的教养,若非下人提醒,有时连我这个父亲都不能分清谁是谁了,其他人又如何能行?”
曾氏其实不想哄他,但看了一眼南嵘的脸色,还是耐心地将他抱起来,轻拍着道:“肃儿,不怕被不怕,娘在这里……”
家吃饭了。”
顾桥看过去,只觉得他的眼睛那般清澈,像是一汪清透的泉,清晰地倒映出自己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