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春杰声音压得更低了，“白将军只说护送他回到于阗算二等军功，又没说他死了要追究我的罪责。”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袁春杰回道，“昨日后半晌，羽林卫的白大将军派人叫我过去，让我保护观静法师回于阗，事成之后，算我二等功一件。我想着反正也是顺路，就接了。”
……
还不等姜留问什么，袁春杰已道，“方才似乎是姜五姑娘，许是七郎醒了，六妹回去看看吧。”
这事儿……有点玄乎。姜留出了侧殿，正要回去观一观观静的面相，却见袁春杰站在殿外，目光望着正殿另一侧的侧殿。
姜留压低声音道，“大杰哥你可否告知小妹，你寻观静法师是为了何事？”
她坐下后，仔细查看观静的面
一个番邦僧侣，还不值得大周禁军将士舍命相护。姜留刚要再说几句话，发现袁春杰的目光看向了侧殿的方向，还不等姜留回头，便听侧殿那边传来关门声。这回不用回头也知道，肯定是她五姐姐露了下头，又缩回去了。
袁春杰是禁军将士，平日里睡觉都是枕着刀剑的，怎会因一个小道士卜了几卦，就产生退缩的念头。他笑道，“若是容易的差事，就不会按二等军功算了。多谢六妹提醒，我会万分小心的。再说……”
和至如释重负，“这回我就放心了。”
不出意外，确实够用。姜留压低声音道，“于阗国内的乱象可有耳闻。”
和至道，“不用卜，他面有死气，将不久于人世。我偷偷跟他提过，观静法师是将生死置之于度外的高僧，他说他会死在于阗国内。”
“知道一些。”袁春杰回道，“既然白大将军让我护送观静法师回于阗国，就说明我朝的态度了。六妹可是听说了什么人不想让观静法师回于阗？”
……好吧。姜留又问道，“和至，你想没想过，你师父有他想去于阗国的理由？”
这才是边关骁勇善战的袁小将军，本来的笑容。
这是于渊子道长的亲徒弟，对吧？
姜留又追问道，“白将军派给你多少兵马？”
于渊子道长喜四处云游，他会应观静之邀前去于阗，实非明智之举。不过，姜留不觉得自己能劝得住他，“你师傅连你的话都不听，又怎会听我的？”
姜留走到近前，“大杰哥，借一步说话？”
当年姜留不良于行，是在于渊子道长的五岳观治好的。他们师徒二人来康安之后，姜留没少向于渊子道长求符求药，现在让她用棍子打，她还真有点下不去手。姜留与和至商量道，“用棍必定会伤及皮肉筋骨，不如用毒？”
和至摇头，“制毒之法，我是跟我师父学的，毒不倒他。”
五姐和七郎，都在那间侧殿内。还不容姜留多想，袁春杰已转头，看到姜留走出来，露出了俊朗阳光的笑容。
若于渊子此行被和至卜算出了三个大凶卦，想必观静回于阗国之行也安稳不了。姜留问道，“和至，你可给观静法师卜过卦？”
和至是孤儿，自幼跟在他师傅身边，于渊子于他，是亦师亦父般的存在。姜留向和至保证，“行，我先劝一劝，若劝不住，再让我父亲劝。若我父亲也劝不住，咱就硬拦。你放心，只要你不点头，你师父绝对出不了康安。”
姜留……
姜留点头，回了侧殿，果然见到五姐姐坐在殿门边的椅子上，低头不知在想什么。姜留拍了拍她的肩膀，“五姐可是要回正殿？”
姜留摇头，“灵宝观观主于渊子的首徒和至，是我的好友。因于渊子应了观静的邀约，想同他一块回于阗国，但和至给他师傅卜了三次卦，都是大凶之兆，所以他想让我劝说于道长不要出京。大杰哥，这趟差事怕是不会容易。”
和至想到了这一点，“肯定有，但无论什么理由，都没我师父的性命重要。”
袁春杰压低声音回道，“没说派兵的事，我有三十多名随行护卫，若是不出意外，保护一个和尚还是够用的吧？”
和至抬手抓一下道冠，露出与小时候一样的笑容，“我只能用嘴劝，留儿妹妹可以用棍子。”
姜留知道五姐姐不想出去面对袁春杰，便让她留在侧殿内休息，自己又返回了正殿。回到自己的蒲团上，姜留发现芹青的眼皮强撑着才没合上，六岁的小悦儿依旧盘腿坐着，听得津津有味儿。
姜慕锦装作若无其事道，“我是听说你出来了，所以想回去陪着六弟，既然你回来了，还是你去吧，我听那玩意儿就头晕。”
袁春杰点头，随姜留走到旁边的百年银杏树下，“六妹，出了啥事？”
姜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