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开始的造船、运输、木材加工,人越来越多,逐渐也就发展出来了制衣、裤袜、冶铁、机械、工具、畜牧宰杀、皮革制造等等行业。
更多的农业人口,尤其是土地颇多不需要非得男耕女织累死累活的农业人口,其消费市场也就越大。衣食住行、吃喝拉撒、歌舞戏剧、铁器机械,这些都可以靠富庶的自耕农群体提供市场。
刘玉当初搞鲸海移民的时候,那一套已经玩的很纯属了——不强制征收粮食,但是管控消费品。你有粮食,但你得穿衣服吧?得吃盐吧?得买铁吧?孩子想吃糖你总不能自己从地里搓出来吧?
人越来越多,这一套资本主义的运转体系也就越顺畅。
运粮食得需要造船吗?
木材砍伐完,得需要加工吧?
继续移民,就能保证第一批人挣到工资去买地不干的时候,第二批又来了——赚够了工资,爷就不伺候了,去买官地当农民,岂不美哉?
是以,这里的农业劳动力,平均一下,一个人养活五个人是不成问题的。
领工资,就得琢磨着将来买地。
移民基金增加了数额,就可以继续移民。
贵金属一流动起来,这不就有资本跑到枫林湾来干木材加工业、造船业、运输业了吗?因为有利可图嘛。
加之之前的育空河早期淘金、海达瓜依的小规模淘金,都使得枫林湾地区有了一定规模的农业人口。
买地,就为“移民基金”增加了数额。
稍微进行一下管控,粮食就可以集中起来。粮食集中起来后,比现在大顺要移的五千户自耕农更早来的千百户的移民就可以完成第一年的垦殖。
烧了建、建了烧;或者挖个坑、再埋上,有时候这是“好事”,是有利于经济发展的。
这边搞出来自己的市场圈子,不是坏事,毕竟大顺只是想把更多的人送过去,而不是图这么百年内毫无价值的市场,也压根不想搞什么过时了的旧重商主义殖民体系。
这贵金属,不就流动起来了吗?
而既是来干活,那么就是领工资的。
不强制泡沫公司必须要按标准盖房子、必须要用砖瓦房等等。
既是“本地人”不肯干,或者说,早来的不肯干,那便需要从大顺往这边抓人来干活。
这里面,刘玉只需要“高抬贵手”,不给“泡沫公司”加过多的义务、锁链。
既然大顺拥抱了金银,那么就要按照金银流动的逻辑来办事。
而到这一步,大顺这边就可谓是“路径依赖”、或者说“轻车熟路”了。
是故,在刘玉明确知道哪里有大金银矿的背景下,他却把第一批移民的重点,放在了枫林湾。
粮食得运到旧金山吧?
这样绕了一圈,靠着旧金山的贵金属,一个简单的“商业循环”也就搭建起来了。
比如说,旧金山挖金子,得需要粮食吧?
稍微松一点监管,可以说,必然三年一小火、五年一大火。
这里土地肥沃、气候适合,而且土地可以说是“不限量供应”,只要你有本事种的过来。
这套东西,一旦转动起来,那么就可以自发运转了。
这里垦殖还是比较容易的,毕竟既不是北大荒那种沼泽草甸子、也不是干
房子烧了,得需要木材吧?
如此,那么这一套“近世标准殖民术”不就转动起来了吗?
产业的起步发展,以及“工资劳动者”成为必须,就是靠着南边的旧金山一次次被烧、一次次重建来的。
反正在刘玉看来,大顺不可能指望这里的市场、也不指望这里的原材料,只是作为一个泄压阀而存在。
当然,这一切,都建立在刘玉明知道朝廷不监管,旧金山必然会无序建造、必然会选择木材作为建筑材料、也必然会经常性失火这个前提上的——这种必然,是符合经济学原理的,因为旧金山那气候,盖砖瓦房没必要不说,木头的多省钱啊?公司是去盈利的,不是去建设模范城市的,自然是选择木头建筑。
既是资本跑来干这个了,那不是说,“工资劳动者”就成为香饽饽了吗?本地人是不可能干的,你有一群牛、百十亩地、老婆孩子热炕头,你扛着锯子去深山老林去赚那点伐木钱吗?
这样一来,能带动至少七八个产业。
两种私有制之间的冲突,以及后一种私有制必须要消灭前一种私有制的矛盾,不就在一定范畴内被技术性解决了吗?
不过,有时候,经济,就是这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