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不巧，错过了两者的甜头我都没尝到。
“为什么？”
“您有您母亲的眼睛和头发” 埃斯特班说着，半跪下，小心翼翼的撩开我的头发，“和我的鳞片一样，很少见的颜色，是因为这样么？” 手掌贴紧面颊，“因为和尤斯塔尼亚人不一样？。”
我跪坐在地上握着他的手，一刻也不愿意松开。尽管某几个关节有一些粗糙的茧，他的手整体而言还是比我柔嫩许多，且修长光滑，似乎可以把我的包裹进去。
啊，我想我是真的爱上他了，就像第一次尝到蛋糕的孩子，哪怕知道火炉里缓缓膨胀的面团烫的吓人，也禁不住贪恋那份甜美，更不用说埃斯特班是那么温柔。他真是独特，尽管来自一个强大健壮的森林种族，却比任何一个人类都懂得尊重
他笑着摇摇头，眼角挤出一点点细纹，“那是发酵的果实，我会中毒的。”
“因为我很难看。” 我说。“我想留点尊严。”
“抱歉惊扰到您了，”他急促的呼吸着，拼尽全力让声音平静下来。“可以让我起来么？”
“您并不是个没有魅力的女人，” 他说着要拉我起来。“如果允许的话，我们可以回房间么？”
小时候，我是科拉的妹妹，灰头土脸，粗野笨拙，站在那里等着某个不情愿的倒霉贵族娶我为妻。接着我是父亲的作品，不完美的替代品。再后来我成了血统的工具，被推上王座，努力达到完美的赫克托的标准。油画里，只有我格格不入，像鸽群里的乌鸦。我渴望作为独一无二的人，被接纳，被认可，被爱。
随着成长我的选择权越来越少，背负的责任越来越多，为了父亲我要嫁个某个不认识的男人，接着成为赫克托的影子，剪去长发变成男人。为了国家大开杀戒，尸横遍野，染红河水，用鲜血浇灌本应耕种的土地，我像被蒙住眼睛的猎鹰，除去杀戮什么也不需要考虑，直到父亲死后多年依然在服从他的命令。
心脏停止跳动，埃斯特班在触碰我，五指修长冰凉，我想避开，却被那双镜片背后的淡色眼睛钉在地上。没有畏惧，没有嫌恶，只是认真尊重的眼神，在看着我。
“我知道，所以我很愧疚伤害到您。”
背后传来一声轻轻的咳嗽，战争生涯的条件反射让我猛然向后一脚把来人扑倒在地，我把他的手臂反折着压在背后，用体重制住，下巴紧贴后脑，一股淡淡的冷气钻进鼻子。
埃斯特班的手掌光滑无暇，在烛火下朦胧发光，五指并拢，微微弯曲，指甲颜色略深，半透明的浅灰色，修剪整齐。我不断的扫视徘徊，最后鼓足勇气握住了那只冰凉的手。
埃斯特班苦笑了一下，挣扎着从地毯里抬起头，“我是来道歉的，陛下，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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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握住了幸福和救赎。
伦，一个对杀兄害父仇人仁慈的国王.....
然后我们保持着别扭的姿势，不言不语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埃斯特班深吸一口气，问道：“为什么从不允许我看您的脸？”
“我从来没把您当过俘虏，” 我小声说，有点没底气，“我把您当朋友。”
“我不会用外貌评价朋友的，您是个强大的战士，优秀的领导者，外貌并不。。。哦，您的意思是....冒犯了。” 埃斯特班忽然明白了什么一样挣扎着把脸冲我扭过来。“并不只是朋友，是么？”
那一刻我第一次意识到，原来一直以来希望的，渴求的，是那么简单。
我是将笨拙的熊塞进丝绸礼服得到的怪物。
我手忙脚乱的站起来，慌不择路就想逃跑，却踩到长裙摔倒在地，鼻子发酸。埃斯特班一瘸一拐的追过来，笔挺西裤下有因为从未出门而格外干净的褐色皮鞋，鞋带打得也很规矩。
“不可以，”我气还没消，多少有点公报私仇的意思，几乎是在吼叫了“因为我不仁慈！”
“如果您还在意的话，我不认为您不仁慈，事实上，正是因为您非常仁慈，我才会有勇气放肆指责。”他的体温如今与人类差不多，头发和领口间露出一小团鳞片，随着呼吸闪闪发光，我骑在他的腰间，屏住呼吸。“抱歉，我以为您会喜欢我低声下气的请求，您知道的，像个俘虏一样。”
笨拙粗莽的孩子，报仇雪恨的工具，骁勇善战的女王，人们只愿意看到这些，唯有那双竖直瞳孔的眼里看到的是我，是不够强大，不够冷静，也不够美丽的我。
“埃斯特班？”
“您手好冷，要不要喝点酒暖和一下？”
少年时紧绷到让人窒息的胸衣像镣铐锁的我动弹不得，不得不收起锋芒，接着父亲的拔苗助长又被迫重新长出锋利的爪牙。在尤斯塔尼亚，尤其是贵族里，我一向认为，少年时男孩更幸福，他们收到父母的宠爱，有求必应，无拘无束，而女孩则受训成为乖顺恭谦的妻子。接着成年了，男人承担起责任，为了臣民，为了家庭，女人专心养育孩子，因为“温顺恭谦愚笨听话，免受所有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