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死咬着牙关。“你是说这事要从宋芸这边查起？她在教坊可能本就是个引我来的幌子？”
那人费解道：“我下进去了。说不准她没喝？也有可能她根本不渴？”
宋灵愤怒的攥紧了拳头，想要捶打却又只能克制着自己的愤怒，在这种时候南欢为了不打草惊蛇都强忍痛苦，她又怎么能这么轻率的发火，暴露南欢已经中毒的事实。
而且光闻茶香，几乎没有任何异味可言。
这一壶茶汤稍微嗅闻便能确定是由红茶冲泡出来的，红茶的汤色本就较其他茶叶更鲜艳。
“那咱们得手
另一边，有人暗暗注视着紧闭的房门，掐算着时间，同样心中打鼓。
“算什么算。这等了多久，做了多少准备才等来这么一个机会。她不渴，总会饿吧。以前你知道她最爱吃什么吗？”
“我教你几道糕点都是她爱吃的，等会掺点东西进去，一起送上去。”
不过茶叶千百种，每个人口味更是迥异，未必人人都喝的出好坏。
宋灵是圣人最喜欢的小女儿，养在太后膝下。万一误伤到宋灵，恐怕后果要比死一个她严重的多。
南欢伏在桌案上，喉咙发紧，她费力的喘着气，轻轻摇头，却是说不出什么宽慰的话了。
她还是太大意了，在市井中混了这么些年，几乎失了作为贵女从前在宫中时的谨慎。
或许对方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但恰恰是这种天衣无缝的手段，反倒让南欢感到一种说不出的熟悉，她心中已经隐隐有了个猜测。
只是当时她还沉浸在被魏玉所负悲伤之中，没觉出牡丹有什么可贵的，更未觉出送花之人的可贵。
春光下那朵娇艳欲滴的牡丹大抵她这么多年见过开的最好的一朵。
眼下这一壶茶更并不毫不吝啬茶叶，因而茶汤的色泽尤其浓重。
等待的时间最为煎熬，对每个人都不例外。
她似乎抓住了某些线索。
教坊的宋芸是引子，为的是引宋灵，宋灵就是带她出王府的引子。
宋芸，安国公的小公子，教坊，这其中一定存在某些联系。
而且现在她的身体状态也一定影响了她的情绪，最难受的就是浑身奇痒无比，让她很难集中注意力。
南欢脑海中浮现出一些曾见过亦或者听闻过的无色无味的毒物，但很快又根据自己身体的反应不符合，一一否定。
他们就猖狂大胆到了这般地步吗？
亦或者说，这世上还有让她眷恋的人。
南欢不知道自己的性命什么时候这样重要，重要到让人这般苦心谋算也要除之后快。
“什么？”
这茶并不是当季的新茶，更与王府那些千金难得的名贵贡茶不能相提并论。
色泽暗沉的紫砂茶壶还在一缕一缕的冒着白色的水汽，南欢低头嗅了嗅茶的水汽，又往茶壶内部仔细的看了一会儿。
她一时又有了一个更大的疑问，如果对方想要杀死的是她，他们怎么确定这毒物不是被公主喝下，而是被她喝下？
这来路不明，尤其是教坊这样的是非之地，任何酒水食物都不该入口。
旁边的人低声问道：“你将那东西真的下进去了没有？怎么还没有反应？不是说只要沾一点点都马上会有反应吗？”
能够插手到肃王这样的答案中，影响女眷的处置，这种能力并不是什么人都有的。
“那咱们怎么办？这次就算了？”
一环套一环，为的就是把她引到教坊给她下毒吗？
现在只靠她还是很难理出头绪，最好等到太医和熟识毒理的人来对这壶茶水查验，或许能找到更多的线索。
原本茶壶内颜色就很暗，再配上颜色过分暗沉浓烈的茶汤，连其中的茶叶只能看个影影绰绰，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她有几分失神的盯着绣屏上大朵的缠枝牡丹，脑海中浮现出望月山上那朵经由他人之手送予她的牡丹。
宋灵面上忧心忡忡，声音都带了哽咽，“欢儿，你还好吗？你撑得住吗？要不我现在带你走吧？”
最心灰意冷的时候她将死亡看得很淡，可此时她却是不那么愿意就这么结束生命。
还是说他们有办法确定宋灵绝不会喝这碗茶汤，亦或者，宋灵喝了这茶汤也无事。
最后这会儿，她方才察觉到自己对这世上尚有着几分眷恋。
南欢觉出了些许之前未曾察觉的古怪，“按照常理来说，肃王的案子还未结案，圣人尚未回京。肃王都没有被问斩，女眷应当不会这么快就被送到教坊来才对。”
宋灵愈发慌乱，忍不住上前抱住南欢的身子，急得眼泪都掉了下来，“怎么还没来啊。怎么就不能快些呢？欢儿，你别吓我啊。”
南欢放下茶壶，用手背贴了贴自己灼痛而红肿的脸，强忍着抠挖的欲望。
南欢费力的撑起身子，抬手捏着茶壶的盖子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