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从来不是什么好待的地方,即便有贵人的庇佑,也抵不过旁人的红眼。
看在宋灵的面子上小惩大诫,万幸没有丢了性命,只是被送回了教坊。
灵夸了两句,太后便让这位留在宫中,可以时常为宋灵跳舞。
宋灵,“她前两年伤着腿,年纪现在也大了,舞是自己跳不了的,倒是教了几个徒弟出来,全是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我瞧着有两个跳的跟她当年一般好,你今日刚好瞧一瞧。”
如今再见,范瑶身上的变化太大了,她身上不再见曾经那些明亮俏丽的颜色,衣服的颜色很沉,面容比实际的年纪还要显得苍老。
宋灵,“这位是平北王妃。你快准备些好菜好酒来,再把你那几个徒儿叫来给爷跳支舞。”
南欢心下一叹,多出许多不忍,“范娘子,好些年没见到你了。”
她知道当年这位范娘子之所以被送走,无非是因为舞跳的太好,惹了其他妃嫔的妒忌,她们怕这个身份低贱的舞姬会有宠于上。
南欢的目光在范瑶身上转了一圈,记忆中范瑶的面容娇俏,眼角眉梢还有几分稚气,却是个眉目灵动的小姐姐。
她在平乐坊卖酒,挨着倡肆住了那么几年,知晓这一行有多喜新厌旧。
当时宋暮想要护住范娘子,去找了太后,也只能留住范娘子的性命,无法使她再留在宫中。
范瑶抬起头,面上带笑,眼神却忍不住往马车内又看了一眼,“奴家日盼夜盼,可算将殿下您给盼来了。”
范瑶一早得了信,领着几个女人迎了出来。
这一行当里还有许多女子根本活不到二十三十便香消玉殒。
公主府的车驾招摇过市,很快到了教坊前。
宋灵微微侧身,将手伸向马车帘。
做白马公府的小姐时,年少不懂世事的南欢瞧惯了身边人对这等人的轻鄙态度,她是有几分瞧不上这些人的。
后来这位范娘子在宫中住了两年,有一次冲撞了一位宫中的妃嫔。
卖不卖笑,做不做伎人,这样的事情大多根本由不得女子去做决定。
宋灵摆了摆手,“起来吧。”
南欢若有所思的看着宋灵,“我记得的这位范娘子。她当年舞跳的很好,今日还能见到吗?”
范瑶的目光落在南欢的面上。
南欢那时年纪还小,头一次那么清楚的感受到宫中的冷漠与凶险。
后来她面貌稍微张开一些,圣人夸赞她‘六宫不及’,宫中妃嫔们再面对她态度就有了微妙的改变。
宋灵一下马车,范瑶莲步轻摇,走上前叩首,一群人跟着叩首,口中念着请安的词。
但在市井之中摸爬滚打了这么几年,她才算是尝到了做女子的不易。
十岁出头的清倌人,十二三岁初长成,最受男客喜爱,十四五岁算是正当时。十六七岁,便要嫌老,二十出头便没了行情。
南欢一只手抓着她的手,一只手提着裙摆,小心的从马车上跳下来。
南袤急急为她订下婚事,将她从宫中接回府待嫁,也有这么一层原因。
同样是借住在宫中的未嫁女,她年纪太小,又有家世作为依靠,才不被妃嫔们视作敌人。人人都愿意看在白马公府与公主的面子上对她施以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