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碗落在地上,虽是伸展出无数的裂纹,却只是破碎了大半。
若是唐德一早就投靠了他人,又有谁的权力那么大,能直接将手伸到太医院和御膳房的人?
是在笑她如今的下场。
为着舒适,冯太后的寝室内,铺的是厚厚羊毛地毯。
像是无用的挣扎与体面。
是沈陆离在她面前,素来恭谦的温和笑脸。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若不是他们起头,冯家何至于此!
只有一个人。
察觉到冯太后心中的愤恼,孟嬷嬷放下瓷碗,紧紧握着冯太后的手:“太后娘娘,您可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不论如何,奴婢都会陪着您的。虽然圣旨下了,但是还尚未执行,奴婢马上就去叫唐公公将皇上请过来。您抚养了皇上长大,为着孝道,皇上不敢不听您的求情!”
亏得她好生伺候先帝那么多年,到头来还是为了护住皇位,算计逼迫了她一次!
还有一小半呈现出原来的模样。
让她家破人亡的跟头。
“皇帝不会听的。哪怕是皇帝听了,外头的百官与百姓会听么?”冯太后缓缓睁眼,正要叹息,却忽然想到了些什么。
可裂纹却是密密的,只要轻轻触碰,就能变成碎渣。
冯太后不在心里想是冯家作恶多端,反而是在心中责怪上书弹劾冯家的谏官。
“沈、陆、离!”冯太后死死咬着牙:“哀家绝对不会放过你!”
少时盛宠,几十年的平步青云,让冯太后从未跌过这么大的跟头。
她的手一拂,那瓷碗就落在地上。
二楚的,刑部查起来,是完全遮掩不掉的。”
冯太后脑中混乱,什么都想不出来,惟有一个念头死死地生长在她的脑海中。
是宣召宋玉墙进宫时,还是早在登上帝位时?
冯太后撑着身子,猛然坐起,眼中浮现出一张面。
对,还有先帝那一道该死的遗诏。
可人找不到,太医换了也不说,她还莫名得了病……
从承恩公一家子被关进来侍疾、到自己这莫名的病症、再到不再熟悉的太医,冯太后的内心一点一点地颓然下去。
冯家盛极一时,如今终究是保不住了。
去搜寻冯家三房的子女,是唐德亲自去做的;每回在外头请太医,是唐德负责的;而她这些日子以来的膳食菜肴,也是无一不经过唐德的手。
沈陆离谦和的笑颜忽然变了,变作了嗤嘲与讥讽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