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正当季煊封赏完所有文臣武将,还要彰显一番皇恩浩荡,去封赏云鹤子和萧瑢时,前者将总督印原封不动归还,然后便销声匿迹了,至于后者,再次当众拒绝了季煊,十分不给面子。
那么,由谁继任皇位?
夜袭就发生在王讳病倒的二日后。先是押运粮草的王岘谎称遇险求救,神机营派人将押粮队伍带回城,不料马车上所装的粮食中藏匿了火药,等城门口例行检查的神机营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城门瞬间被炸毁,火光映天。然后,本该与樊家军在百里外抵抗的三万屠原军出现在塍黔关外,与王岘里应外合攻取塍黔关。
“不晚,我不是还在门外吗?”褚匪说着指了指自己离城门尚有一丈,惹得赵凉越莞尔,褚匪跟着笑了下,低头耳语道,“而且我要是不把到的时间说晚点,怕是有人要天不亮就等在这里。”
之后,赵氏便用王讳笔迹仿写一封密函送到樊齐光手中,将十万余樊家军召回关内。
建宁五十五年,樊家军西出塍黔关追击屠原,王讳带着神机营守在关内,却在惊蛰后突然一病不起,精通医理的赵氏对外称需静养,营中无人质疑,甚至连彼时神识恍惚不清的王讳自己都没有怀疑过。
平崇八年秋,樊家军谋逆旧案终于再次被翻开摊在三司公案之上,众人隔着整整十五年的光阴,看到了那段血腥而悲壮的过往。
拦不住也就算了,偏偏季煊提拔的那些官吏,仁义廉孝是样样没有,吃喝玩乐和阿谀奉承倒是练得炉火纯青,气得几位老臣纷纷扬言要致仕养老。
按照约定好的,赵凉越到南平门外亲自接褚匪,只是赵凉越没想到,自己到城门时,褚匪早就到了,牵马踱步在离门一丈远的一片地方,旁边城门兵噤若寒蝉。
最后,万潜将褚匪留下的一个锦囊交给了赵凉越,赵凉越和一干老臣将十三岁的十皇弟季柯送上了皇位,举朝震惊,却无人敢有异议。
同时,王岘将一封樊家军谋逆的带血密函发往京都,韩闻蕴早已编织好一张颠倒黑白的大网。
关于这位新帝的想法,赵凉越和郑修等六部官员心知肚明,但他毕竟是一国之君,刚愎自用,到底是拦不住的。
赵凉越抬手碰了下鼻子,轻咳一声,随后不知怎地,心头一酸,眼眶便红了。
赵凉越看在眼中,突然想到之前褚匪说的换立新帝,还真开始心动。
昆山上,樊齐光在堤坝处被韩舟带人围住,久经沙场出生入死的他本可以破阵而出,但是韩舟却将一个残忍到灭绝人性的问题抛给了他——韩舟将堤坝炸开了一个洞口,汹涌奔腾的禄免江不断冲击着洞口,洞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大。这处堤坝是主堤,如果不管不顾,不多时便会彻底裂决,昆山下的湘源城及附近百里的城镇,都将被淹没和吞噬,届时数万百姓都会遭受无妄之灾。
但随着时局开始稳定,季煊也开始培养自己势力——他不需要纯臣,他们满口仁义治天下的理论,除了每日和赵凉越弹劾他这个帝王,便是关心那群蝼蚁的死活。至于孟钰和司马霄,他们确实忠于他,但他渐渐发现,他们只是尊大许的帝王,他要的是独尊他一人的力量!
樊齐光只犹豫一瞬,便选择留下来,带着手下将士搬运石土堵塞,但是禄免江的水流实在太过湍急,韩舟又命人刻意阻拦,眼前就要来不及,樊齐光愤然望着禄免江,最后只能让
直到,季柯一身黄袍出现在常泰殿,赵凉越抬头时发现,季柯的眉眼神似自己。
等到褚匪将西南境的事处理完回京,已经是白露后了,此时褚匪和赵凉越已经小半年没见。
于是,这位新帝登基不到半年,连年号都没有,就一命呜呼,被满朝文武抬进了皇陵。
嫡系皆殁,又无太子,韦后尚在孕中,男女未知,剩下的皇室子弟出身都大差不差,一众朝臣吵得乌烟瘴气,只希望荣登九五的新君能与自己家族沾亲带故。
又两月,漠北和江南先后传来大捷的消息,举朝同欢。
赵凉越轻叹道:“师兄,我好像来晚了。”
其实赵凉越从来没有见过季柯,也不明白褚匪为何会选择他,因为无论从家世,还是从资质来看,都并不出彩。
终于,在入秋的时候,三方战事毕,大许的气数奇迹般延续下来。
褚匪心疼地将人揽到怀里,一遍遍呢喃:“溪鳞,我回来了。”
回来了,便再也不会走了。
一切顿时疑云重重,但丁缪和万潜,一内侍总管,一刑部侍郎,再加上太医署,都坚持认为季煊是染病暴毙,故而再无人敢置喙。
但更令人更没有想到的是,正当群臣因为此事激愤难耐时,季煊突然病逝宫中,当时身怀六甲的韦后就在龙榻之上。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身为帝王的季煊真的会小心眼到派人去刺杀萧瑢,而且此事还被金銮卫发现并很快晓之于众。
褚匪回京并未通报官府,只告诉了赵凉越,然后一身常服,一匹快马,便这么日夜兼程赶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