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暇自然不知道这些背后的心思，他只是对两位分部负责人的“不思进取”感到了深深的失望。但是远程会议结束之后，方暇又觉得不慌，暂时还不慌。
对面显然是喝大了，前言不搭后语、吐字不清。
早在这位小方总展露头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了公司的话语权之后，他们就看出了这位小方总开拓进取的心思（方暇：？）、知道公司日后必定是年轻人的天下（方暇：？？？）。
方·等着人搅局·暇：“……”
他稍微出了一会儿神，就听一旁邮箱传来了提示音，是最近新的数据报表。
方暇：？？？
一个公司的风格和其领导者密切相关，要说年轻、谁能年轻得过这位主事的小方总？
“我那会儿就该知道的，方总砸了那么一大笔投资、一定是有大意图的。”
方暇不能理解。
心软的结果就是听着对面的大老爷们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阐述着自己少年立志、但历经多年现实磋磨之后，只剩下养家糊口的悲哀，转头又说到国内的影视行业如何不景气，又说道在国外求学时受到的排挤歧视。
方暇长出一口气，觉得没关系，问题不大。
虽然年轻人有雄心壮志，但是两地的分管负责人可不是吃素的，两人这么多年的公司骨干做下来，现在头顶上突然多了一个年轻人，谁愿意听他调配？
邵金鑫一开始确实是对集团莽撞投资电影的做法颇有微词，但是《邺》的大火宛如一巴掌狠狠的扇在他的脸上。邵金鑫终于耐下性子仔细研究了一遍这位小方总的履历，看完以后只剩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回事？这两边都是年富力强的中年人年纪吧？！还远远没有到要退位让贤的时候，怎么就开口闭口培养年轻人了？！
方暇：“……？”
邵金鑫觉得，依方总的能耐肯定是发现了他当时的那些小心思，但是却一直没有说什么，恐怕就是等着这一下子把他点醒。
文化这种东西毕竟还是有壁垒的。
当天晚些时候的远程视频会议，方暇看着两边分负责人诚心实意的保证眉头一跳。他聚精会神地仔细分辨，愣是没有从两人身上分辨出任何一点阳奉阴违的迹象。
想通了之后，再看以前的张扬，甚至觉得自己有点可笑。
在大部分时候，方暇还是个挺心软的人，对方都低声下气到这姿态了，甚至都用上了“求”字，方暇也不至于这么铁石心肠。
《邺》这种充满了z国特色的影片，虽然在国内一举拿下了市场，但是在国外是什么情况还不知道呢。
“咱们要技术有技术，要文化有文化，要底蕴有底蕴，咱们不比他们差！！”
汪导好像预感到方暇要干什么，连忙开口，“方总，您别挂电话，求您别挂电话！我就说这么一回，平常说不出来，喝点之后壮了胆……求您听一听，听完您当个屁放了都行。”
对方说着说着突然抽噎起来，方暇眉头一跳。
他对自己的能力一向自信，但是这还是第一次这么直观地目睹到，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青年原本傲气一下子被浇了灭、也不像之前那么爱抢风头了，整个人越发谦虚沉稳了下来。
方暇点开一看，那直线标近乎直线飙升、往上窜红的
时候，这个年轻人就好像有异议的样子，虽然最后也没有说出什么反对的话来，但是那表情已经说明一切。这么一想，对方这会儿看到《邺》大火，一定很不顺眼，如果让他接手项目……
“方总啊……格局！您格局……嗝……好样的！我、我……”
一朝天子一朝臣，虽然这位小方总顾念旧情，没有直接给公司上下来一波大换血，但是按照对方这些年的手段、敢当出头鸟是绝对没有好下场的，三年前那几个抛售股份的老股东就是下场，有这么个先例在、谁还敢背后使手段？
三个月后，方暇接到了汪导的电话。
他恍然大悟，本想着这次之后，耐下性子好好干一段时间，也好打磨打磨自己的燥气，却没有想到小方总一下子就委派了这么重大的任务给他。
等到真的沉下去以后才发现，他要学的还有很多。
方暇听着那大老爷们儿含着泪说的这么一番话，一时之间心里也颇有触动，甚至隐隐觉得那一笔资金投得也很值得。
邵金鑫激动的同时也经不住生出些忐忑，但是胸腔中的心跳一下激烈过一下，他清楚的感受到了自己的跃跃欲试：既然小方总都指定他去了，还有什么犹豫的？信不过自己，难道还信不过小方总吗？！
“……我就知道咱们不比他们差。”
“是我狭隘了，我比不上方总的格局。”
但是对两边的分负责人来说，他们早就对这一天有所预料。
方暇的思绪被一声椅子在地面的摩擦声打断，只见青年已经忍不住站起来，以一股立军令状的气势大声：“方总您放心，我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