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白露。”她忽而道。
漪如靠在他的肩头，也将自己的手环在他的腰上。
那目光很是认真，似乎并不是随便谈谈。
前些日子，太子领着数千兵马离京的情景，不少人都目睹过。说是狩猎，虽然人多了些，倒也还算合理。毕竟就在春狩之时，太子还遭遇了刺客，多带些兵马也是常情。
跟这个比起来，人们更关心的则是皇位谁来继任。若不出意外，应当就是韦贵妃的赵王了。
他低头，在她的额上吻了吻。
李霁虽不解其意，也还是收起了玩笑之色。
据说，韦襄倒是表现得颇为低调，不但丝毫没有意外之喜的样子，还亲自到太子灵前大哭一场，仿佛那死的是自己的外甥。
李霁的眉梢扬起。
风将细竹帘吹开一角。
漪如回头，他注视着他，那张俊俏的脸，似乎又因为刚才在日头上暴晒一回而变得黑了些。
“我自是会。”他想了想，道，“可到时你若认不得我，不理我怎么办？”
太子眼见着长沙王世子离去，急火攻心，又兼多日来身体不适，竟是吐出血来，在回京的路上撒手人寰。
望去，碧蓝的天空下，流云如丝絮，如同他们一样，跟着风，去往远方。
长沙王世子已经离去，且广州那边传来消息，长沙王安然无恙。皇帝这才明白，自己竟是中了计。
太子妃温妘得到太子去世的消息，当场昏厥，而后，就病倒不能理事。宫中的丧事，都是谢良娣在操持。
她清晰的记得，上辈子自己走的那日，大约就是白露。
纵然上面什么标记也没有，她仍能认出来，这正是当初曹氏带进东宫来的药。温妘将它交给了玉梅院的一名宫人，让她将药下在了江良娣的饭食里。
而太子真正的死因，只有温妘知道。
“我做了什么，太子妃还不明白么？”江良娣神
“那你这辈子便要对我好些，把日子过长些，让我忘不得你。”她说。
江良娣流产后，那宫人不知所踪。温妘听曹氏说已经让人处置了，她也就放心了。没想到，竟是在江良娣的手里看到了它。
对于他自没有什么特别的，对漪如却不是。
李霁不解：“白露又如何？”
李霁觉得好笑，伸手抚抚她的头发：“你去拜佛，莫非只为了修今生，不修来世？”
“你才十八，”他说，“现在便谈一辈子，可是早了些？”
她的手中，还握着那只从江良娣随身物什之中抄检出来的瓷瓶。
太子到南阳捉拿长沙王世子，本是十拿九稳，不料，长沙王世子竟早已经拿捏住了山南东道和江南西道，调来兵马，反而围住了太子。据太子身边的内侍说，长沙王世子抓住了辅佐太子行事的宋廷机、陈恺和常宏，反将谋逆的罪名扣在了他们身上，要太子处置。
漪如不理会他乱打岔，道：“若有下辈子，你还会来找我么？”
看到它的时候，温妘面色大变。
“圣上和中宫都悲痛不已，尤其是中宫，晕厥数次，醒来就哭，茶饭不思，宫人们都说她似丢了魂一般。”母亲曹氏坐在一旁，一边拭泪一边唉声叹气，“好好的，怎突然成了这般模样……太子狩猎多了去了，怎会摔下马……”
南阳的事，知道的人很少。
东宫之中，缟素一片，哭声不断。
漪如的脸上露出笑意。
对于太子，人们虽觉得他没有什么功绩，却也没有什么大错，且到底是储君，年纪轻轻就没了性命，终究令人扼腕惋惜。
人们震惊之余，纷纷打听死因。得到的消息却颇为语焉不详，只说太子是狩猎之时摔下了马，暴毙而亡。
温妘没有答话，只逼视着她：“你做了什么？”
李霁嗤之以鼻：“是谁前番还跟我说什么和离。”
它比她的大了许多，手指修长，掌心温暖而厚实，真切无比。
温妘一语不发，恍若未闻，眼睛只盯着上方。
太子的死讯，随着钟声，一声一声，传遍了京城。
“没什么。”漪如轻声，“不过觉得，似乎又过了一辈子。”
王皇后得到消息之后，便似疯了一般，在宫中哭闹不止。
“不过谈谈罢了，”漪如道，“阿霁，你相信来世么？”
第三百四十五章 宫闱1
一切，恍然如梦。
虽然悲愤交加，但他不能跟长沙王开战。这件事要是抖出来，不但会让他颜面尽失，还会让两边撕破脸。思索再三之后，皇帝也只得秘而不宣，只对外说太子的死因是狩猎时摔下了马。
——“太子妃果然识得它。”
嘴上这么说着，他的手却伸过来，将漪如揽在怀里。
宝相庵中，江良娣见温妘来找自己，神色颇为平静。
她不由拉过李霁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