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嫣将大大小小的画笔扔进洗笔瓷碗里，偷偷去看姜峥。
他正对着铜镜细瞧脸上的写意画，神情没瞧出多少厌恶来。俞嫣“啧”了一声，阴阳怪气“有的人忍着不难受嘛？想去洗就去洗咯！”
俞嫣瞧他皱眉，找吵架似地问“怎么，不好看吗？”
他知道俞嫣恐怕还要跟他别扭一阵子。不过这也没什么，顺着她哄着她，听她娇滴滴的哼音，倒也别有一番趣味。
青叶刚好走到门口，看见俞嫣往姜峥脸上画画的一幕，惊得瞪圆了眼睛。他赶忙收起惊愕，毕恭毕敬禀话“大太太让六郎和夫人晚膳之后过去一趟。”
“是。”青叶应了一声，赶忙去取来。
一棵树太孤单啦。
俞嫣撂了手里的画笔，再换一只，调了地血色，在那棵树下画一只小王八。
姜峥努力忽略脸上的脏东西，尽量将所有注意力凝在面前的俞嫣脸上。
“你……”
这样的场景，青叶不愿意多待。禀了话就想走，却听姜峥吩咐“拿面铜镜来。”
擦过脸的帕子被他扔进铜盆，姜峥望着晃动的水面中映出的自己的面颊，露出些许苦笑。
俞嫣一愣，瞪他一眼，嘀咕“满口胡言。”
她松了手，瞧着姜峥洁净皓白的脸颊多了一棵树，满意地翘了翘唇角。
“好看。当然好看。不仅好看，寓意也好。”姜峥道，“千年王八万年龟。酿酿这是希望我长寿。”
他既这样说了，她便拿了笔，在那只小王八上乱涂，直到小王八看不出来了。
颜料有着不好闻的味道。这种微刺鼻的味道因在他的脸上，显得更加刺鼻。粘稠的颜料粘在面颊，不知道沾了多少脏东西。颜料渐渐凝固，让他的脸颊肌肤跟着紧绷。
小王八没了，就用地血色描一片山峦。然后再换几种颜料，寥寥几笔地图画，姜峥的半边脸上葱郁丛林踩着山峦，昂吻九霄云。
“春色不敢独享，分你一半。”姜峥放开俞嫣，望向她沾了颜料的脸颊。
姜峥拿着铜镜照了照脸，在看见那只小王八时不由皱了皱眉。
俞嫣一手拿着一支画笔，两支画笔交叉，互相拍了拍，才重新去调颜色，继续往姜峥脸上画。
手中画笔蘸了绿色颜料，那就往姜峥脸上画一棵树。
“酿酿，我也想要春日图。”姜峥指了指自己的脸。
“哼，谁跟你分了！”俞嫣不理他，起身出了书房，径直往浴室去，要把脸上和刚刚手上沾的颜料洗净。
姜峥含笑望着俞嫣气冲冲地跑出去，直到她的脚步声听不见了。他才起身，去了书房的小净室，仔仔细细地洗脸。
“酿酿真美。”他说。
姜峥走出去，盯着书房西北角的大箱子——面装着满满的红蜡烛。当然了，他还是希望他的酿酿这小别扭早点结束。
俞嫣瞪了他一眼，重新去调颜料。
画好了。
姜峥放下铜镜。他望过来，忽然抱住俞嫣。俞嫣还来不及反应，姜峥的脸凑过来，用力贴一贴她的脸颊。
他脸上的颜料干了大半，如此往俞嫣脸上贴，也只沾到一点颜料。画不成画，景不成景，只是一抹抹色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