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让我打死你吧。”
这位大明老兵甚至有一种错觉，自己扣动扳机时，似乎迟滞了好一阵子，也许是三五个呼吸，也许是七八个呼吸。
然后，他像一只矫健的雪豹，弓着身子，快步向另外一座山峰跑去。
两个呼吸后。
时间过的很慢。
因为距离有些远，他必须保证要瞄准。
枪声引起不少地方发生小规模的雪崩，漫山遍野，都是那种雾蒙蒙的雪花飞扬，这让陈兴志有些不舒服。
他的脑子中瞬间一片空白，就连步枪的后坐力都没怎么感觉到，一颗尖尖的子弹头，勐的射出枪管。
轰隆隆
一阵阵沉闷的巨响声中，陈兴志就地一个翻滚，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原来的伏击位置。
彭的一声脆响。
子弹便打进他的右胸口，将其一片肺叶撕裂后，继续穿行，在打断了一根结实的肋骨后，方才勐然停下来。
深呼吸。
第二颗子弹，高速旋转着，瞬息之间便来到那名“牛录额真”的胸口位置。
大明的子弹使用铅铜合金，其中铅汞的比例较高，不仅能大幅增加子弹的命中率，更能确保对方的身体被子弹打中后，发生铅汞中毒……
陈兴志再一次扣动扳机。
黑黝黝的脸膛上，露出一抹奇怪的微笑……
寒风呼啸声，渐渐消失。
心中存了一丝疑惑，陈兴志在雪地里连滚带爬的，很快就来到另一处伏击点，透过一些瘦骨嶙峋的乱石缝隙，他将枪口慢慢伸了出去。
高速旋转的子弹，在寒冷的空气中倏忽一闪。
“好像打中了？”
小小的黑点正前方，那名牛录额真还在疯狂的嘶吼着，挥舞着手，脸上的表情看不见，但陈兴志大约猜想，应该是在骂人。
所以，子弹打在头颅上，跟打在肚子、胸口、大腿根等部位，没有多大差别。
平静。
那人骑着一匹漆黑油光的战马，身上的装束，跟其他骑兵差不多，唯一显眼的就是他的一只手，在空中使劲挥舞着，似乎还在嘶吼着什么。
也许，是永远永远。
一枪。
过了大约半个呼吸后，陈兴志才听到一声清脆的枪声，看到一团澹蓝色的青烟，在寒冷的空气中迅速飘散。
便消失了。
“又好像……打偏了。”
所有大树上的积雪，哗啦啦洒落下来。
这一次，他瞄准的是另外一个‘小头领’。
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附近的数十座高大雪山，突然一个激灵，便如沉睡中的远古巨龙，在受到一声清脆枪声的刺激后，浑身微微一颤，打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哆嗦。
真正的战场上，很少有人专门瞄准对方的头颅。
同时，还要把空气、风向这些都计算清楚，唯有如此，方能保证一枪命中。
那名牛录额真挥舞的手突然被定格。
“至少也应该是一位牛录额真吧？”
“就你了。”
陈兴志慢慢调整开枪的角度。
“管不了那么多，先离开伏击点，寻找下一个绝佳的伏击点，这才是正事！”
这是一名大明老兵卒的经验。
群山震响，万兽惊心。
“打中了没有？”
就在那名‘小头领’即将进入一大块岩石时，陈兴志扣动了扳机。
在午后阳光的照耀下，犹如一大片五光十色的金属碎屑，飘飘洒洒，无边无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