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睿。”
果然好看。
诚如所有人所想,江睿在殿试上夺得探花,赐进士出身,在与圣上的对策与射策论辩,也大获龙颜大喜,之后还有照灯会,到慈悲寺赴曲江会,还有吏部举办的拔萃,数不胜数的诗会等着去参加,他却在殿试之后,快马加鞭的赶回了江园。
不急于一时,日久见真心。
下人端着蜜糖糕点流水般的涌进长柳园,暂住在堇苑的堂冷曼安静的坐在房门口看时不时冒出来的烟花,身上盖着薄被,薄被下的手里还抱着暖手炉,偶尔会将暖热的手抚摸微微凸起的小腹。
刚开始的嫌弃很快就被欣喜所取代,翻来覆去的看不够,好像这辈子没见过荷包似的。
她已经很满足了,能够与熟知的人在同一屋檐下过年,她很开心,身后的纸张被偶尔吹进来风轻轻翻动,上面很多秀气的小楷,句的间距,字的大小都有不同,仔细看是重复了很多遍的一句诗。
除夕很快紧随其后,他背的都是诗赋和经义,嘴里念的都是时务策,仕途路中,最不缺的就是明文科,上谈天下论地,到殿试这一步已经是基础,而他的优势在于有前人带路,故他的论策必须要得圣上青睐。
站久了有些脚酸,手搭在仆妇臂上悠悠离开,扭头瞥了眼乐成傻子的江睿,吩咐道,“去长柳园多跟着点,就说今晚留宿在这,晚些去找她。”
现在也是不能多走动,还是因为上次从江府回来,小腹总是不时尖锐的疼痛,直到看到亵裤上的一抹红,她慌了,连忙请府医,支支吾吾的说了自己白天的事,被府医好一阵子骂,本来胎象就不稳定,还经历了房事,过了几个时辰才说,府医又气又急,又翻了很多医书,让她喝了数不胜数的汤药,每天当饭喝的,想法子才保了下来。
摇头可惜道,“算了,看你也没给准备什么回礼,我走了。”
她是被邵含南悄悄接进来的,想着她自己一个人呆在江园里太孤单了,就趁着今日最后一趟的采买,把人从侧门接进来安排在长柳园了,但是她也不能闹出动静。
越是临近亥时,这爆竹烟花声更密集,示意挂在屏风后的大氅,旁边人扶着她给她穿戴好,脸上也蒙了层面纱,连脚铃都极有默契的配合她,碎碎的铃铛声偶尔传出,但不会引人注意,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写的最满意的一张已经在荷包里了,在江园里憋得无聊,连床都很少下,就开始读读诗词,自己琢磨着写话本子。
她回头留恋的看向缓缓关上朱门的江府,在彻底关闭上,才回神点点头。
“囡囡
他才没兴趣讨他爹打,手一伸,就是索要的姿态。
除夕夜,府里府外都是爆竹声,府里弄得一片欢庆喜色,邵含南挺着孕肚给管家,仆奴发红包,一个个都说着喜庆话,什么祝老爷夫人琴瑟和鸣,祝夫人容华永驻,邵含南笑得眼睛都弯了。
江睿也难得从书房里出来,府里一直都没有这么热闹过,江嘉容平时过年都见不到面,整日都被拉去饮酒应酬,他在遇到堂冷曼之前,也不过新年,与堂冷曼在一起后也就只是他们院子会热闹点。
四月份,江睿前往盛京赶考,为期两个月。
再次悠悠转醒,已经是一天后了,邵含南拿着湿毛巾给他擦脸,他精神头比之前好多了,身上也有了些力气,声音嘶哑的询问,“曼曼呢,回去了吗。”
沉默的看着所有人喜气洋洋的道贺,呼出的一团团雾气消散开,颇觉得无聊,又转身回书房。
只闻他爹冷哼的声音,在邵含南的阻拦下毛巾摔在他脸上,“彻底废了的玩意何必照顾。”说完他抱起邵含南就离开了。
刚过完新年没几天,邵含南产下一个足斤的小公子,可把江嘉容高兴坏了,刚好也不忙,就经常在家陪儿子和南南,堂冷曼也写来贺信,随信的还有各种小玩意,什么虎头枕,拨浪鼓,银项圈等,其中还夹着她自己写的童谣故事书。她也就读了没几本书,写出来的话本子,在书铺里鲜少有人光顾,但是她乐此不疲。
把荷包给他后接过身后仆妇的汤婆子,她没走,好整以暇的看他脸上的表情。
今日出府,还是在府医的再三叮嘱下才出来的,她也不想孩子再出问题,打算只在这里待一会就走。
脸上的毛巾一点点凉下去,江睿终于清醒了些,伸手把毛巾扯掉,激荡的心情犹如拍打礁石的暗浪,哪怕过去了一天,余韵犹在,曼曼在等着他,是他亲耳听到的,那时她已意乱情迷,在轮番的插弄下她松了口,眼里是迷离的泪眼,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我可以等你”
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
“你都不去向我这个姨娘拜年问好,我来给你送新年礼,你还要赶我走?”
邵含南在苑门叫住他,身后的仆妇紧跟着,看在她怀孕的份上,他走了过去,“你不陪着我父亲,来我这做什么。”邵含南递给他一个荷包,一个略显粗糙的荷包,连江睿都能看出来针脚歪歪扭扭的,都看不出来是绣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