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就害怕起来,没来由的。
我不太了解她的具体病情,只知道她的头发都已经掉光了,整日带着一个粉红色的帽子。
我并不知道我在害怕什么,大抵,我害怕我可能会死,会真的这样死去。
隔壁病房的患者是一个小女孩,很小,只有七八岁左右。
又或许,我害怕在往后漫长的岁月时光里,他的身边不会再有我的陪伴。
我问看护我的护士,“怎么了?”
我迈着步子从体重秤上走下来,右拐去了走廊尽头的步梯间。
我吓了一跳,下意识披了件衣服下床走到门口。
严筠已经离开了。
他不可能全天二十四小时在医院里陪着我,毕竟严氏集团还有那么多大大小小的事情等着他去处理,他也不能全都不管。
我窝在严筠的怀里慢慢睡去,但大抵身上疼,我睡得并不踏实。我能清楚地记得他每隔一会儿就会试一试我的额头,应该是担心我会发烧。
在这样的夜里,我紧紧地窝在严筠的怀里,就像以前无数次那样,窝在他的怀里,将脸埋在他的胸口。
她会害羞地用手捂住小嘴,笑得很甜。
我窝进他的怀里,虽然身上还是哪哪都疼,但是,听到严筠强而有力的心跳,我胸口的压抑感便驱散了很多。
我在后半夜才慢慢睡沉。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隔天中午。
我心里发闷,垂眸安静地走回到了病房。
想来可笑,从前总是嚷嚷着减肥,如今是真的瘦了,但却事与愿违。
严筠继而将被子紧了紧,又将病房里的空调温度调高了些。
她人长的很可爱,糯糯的,软软的。她曾甜甜地唤过我姐姐,我一本正经地纠正她,应该唤我阿姨。
我正坐在床上出神,忽然就听到走廊上爆发了一阵撕心裂肺地哭声。
我依旧每天做各种检查,然后接受化疗。
是隔壁病房的家属,三男三女,女人都撕心裂肺地哭着,男人都用手背抹着泪。
我记得,我仿佛是记得,大概前天,我还看到她在病房里吃苹果,怎么才这么一会儿,她就已经不在了,再也不会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了。
床边躺着,尽最大程度把床的空间留给我。他不太敢抱我,只是小心翼翼地护着,像是在护一件陶瓷,仿佛稍微一用力,陶瓷就会碎掉一样。
我一时顿住,不知道该说什么。
护士眼眶红着,小声说:“人不在了。”
我的胃口变得越来越差,尤其是做完化疗之后,几乎不想吃任何东西。那天从医院的长廊走过,看到有体重秤。我上去秤了秤,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我瘦了六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