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那是后世的事情,蓝蔚知道晋商会脱颖而出,是借由荧屏上的演绎、口耳相传的故事,就现在而言,谢祯很难看出晋商比蜀商优越在哪。
姚诚思是四川布政使,币制改革试点即在四川,要说用川商作为传播工具,确实顺理成章,然而四川地势险峻复杂,天府鱼米蜀绣都能自给自足,川商向外扩张生意没有必要也就没有动力,这蓝蔚很快就理解了。
“拿去前面誊抄送到四川去,再叫他们替你写份明折,明早我去呈给父皇。”
“一是晋南一带地窄人稠,外出经商已经是不可取代的谋生之道;二是山西产矿,这总是要往外头运更有出路赚头的;三是他们以讲信用著称,由他们开设一些私人票号推行纸钞也能在商人中更有担保力。”“侃侃道来”竟也是能用在蓝蔚身上的词了,她的逻辑和思路十分清晰,最后一条更是谢祯想要的东西。
诚思那边的纸币经济。
“父皇对文法的要求高,他们就是干这个的,不交给他们,你还想自己写吗?”谢祯似乎不以为然,也许是被她的不以为然感染,蓝蔚忘记了自己怵的到底是啥,却想起另一件事来反驳——
她回到桌案前就开始奋笔疾书,也许实在是有些兴奋,她便弃了虞楷,铁钩银划得畅快淋漓,时而又夹杂草书的连圆,片刻书成,她才抬头对蓝蔚说:“蓝蓝过来。”
“可你不能自己交,这折子但凡是我交上去,文法不行岂不是要累我挨打?”谢祯解决此事后显然心情很好,开玩笑也不忌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是旁人字体揉杂得如此混乱,蓝蔚必定读不懂,偏偏就是与谢祯相熟,才能把她每字都看进眼里、读进心里,谢祯写的正是让姚诚思着力晋商,理由一二三四基本如蓝蔚所述,但一气呵成的这篇草文,却比对话中的语句显得更成章法,甚至在起头时有些骈文的绮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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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背景补充:
板子对于谢祯而言,实在是不值一提的样子,毕竟凌厉的是藤条,能破皮流血的也是藤条,板子呢,就只能肿起来,毕竟作为“家法”的板子只是半臂长的一支,更不比什么廷杖。
“我看汤醴他们的折子都很口语……我可以自己写的。”
但这话说得总让蓝蔚心疼,即使谢祯在笑。想来像谢祯这样的性格,即使开玩笑也不会信口开河,如果没有为这种事被打过,她大概不会这么说。
政策金钱可能会白投,其他地方商人选不好则还是会走川商的死胡同。
白糖,明朝中期出现黄泥水淋糖法后大幅降低我国白糖生产成本,使其成为主要出口产品之一。(不过截止长宁十一年这个时间点应该还是学的巴比伦人那套用木材的灰来精炼白糖,还是不太便宜的。)
嗯,谢祯就没听过。
第17章 长宁十一年(2)
对于自己的想法要交给那些清贵的翰林润色,还要上呈天听这件事儿,蓝蔚终于还是有点怵。
可信总是说不清楚,谢祯和她于是只能互相竭尽思路将各条方向都想过一遍细细写下,这样拿到信的对方才能不因为其中一点被推翻而再浪费一趟信的时间。这样的思维量,确实让谢祯都有点憔悴了。
但问题在于解决。
但谢祯不会说那是只照着一处连续抽笞的不留余地。二十下仍然是长宁帝惯用的急风骤雨,但急风骤雨之后的谢祯,竟然脑子都被疼痛刺激到发麻,以至于都无法直起身来。
“那次也就二十板子。”
谢祯露出赞许之色,一边又补充:“再加上矿产交易金额太大,纸钞对他们非常有利……不过私人票号的想法实在太妙了,纸钞自私人起,怎么就不能再经私人的手复兴?对极了。”
要么政策金钱鼓励川商外出,要么放弃川商改扶持其他地方商人。
“一水——”谢祯忽然扬声,这时蓝蔚才意识到两人见面的地方不再有一水如影随形了,她甚至不在房间内,也难怪当
蓝蔚在心里为谢祯自豪,觉得这才是真正放到哪儿都会成功的天才,就算不从政、不会画画、写不了漂亮的字儿,大抵也会有名篇传世。
“姚姐姐那边不顺利吗?”
明代交通还没有那么发达,姚诚思快马过来也要三个月,再说她领了个五省布政都督的新设职衔,更不适合随随便便进京。
“晋商可能好些。”蓝蔚开口了,明代中期晋商开始崛起,清代达到鼎盛,以盐业、票号出名。谁没听过“日利千金”的日升昌的名号?
当蓝蔚小心翼翼问起这件事的时候,谢祯撇过头看向一边,很快转回来又还是笑:“你不用这样,反而让我愧疚,你这样的柔软总要做太强烈的共情,又没那么你想的那么糟,就是我的不是了。”
谢祯的视线没有因着蓝蔚的问题转移到她身上,反而刻意投向了她身后的门外,眉梢只在眨眼间向下一沉,然后就恢复了表面的平静:“由川商带动两湖,似乎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