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跑着抱来一坛还带着封泥的酒,往桌上重重一放,筷子在筷筒中跳了一跳。
“白迁想用自己的武功交换我绝回谷剑法,我答应了,教了他,然后杀了他。那些来我绝回谷的人下场都是如此,我只需要他们的武功罢了,他们活着对我毫无用处……”
琴归羽不知道第几次端起酒,山夏直接一板凳砸向酒碗。
楼外寒风阵阵,青年竟然还露着一只手臂。
山夏双手捏地更紧,甚至微微有些颤抖。
少年仿佛特别怕冷,坐的距离火炉极近依旧有些许发抖,听了琴归羽的话一边翻着手掌烤火一边回:“没有,只有酒。”
“天太冷了,你自己倒吧。”说罢便立马回去继续烤火。
山夏依旧四四盯着琴归羽,琴归羽旁若无人自斟自饮,酒楼的少年继续烤着火。
中年人两鬓有些许白发,这让他显得有些苍老。一身洗了多次有些陈旧的单薄白衣以及脚上廉价的靴子让他看起来并不是个有钱人,但是左手却提着被半块秀丽锦布包裹的长长物件。
山夏大喝一声举起一旁的凳子便砸了下来。
“住口!”
此人正是琴归羽。
路面宽阔平坦说明前方有城镇。
山夏在琴归羽旁边的桌子边坐下,缠满细布的双手紧紧地捏成拳搁在桌上,双目瞪圆冷冷地盯着琴归羽。
山夏没等他说完“哗啦”一声一脚踢翻了桌子,然后“呼”的一拳直取琴归羽面门。
一个少年裹着华丽棉衣坐在火炉边取暖,此外酒楼中再无他人。
“他若是说谎呢?”
“我。”琴归羽淡淡道。
半个多月以来,山夏一路跟随从不放松,江湖数百习武之人尽数丢失了琴归羽的踪迹,只有他如同荒野中的孤狼海水中的鲨鱼,仅凭一丝若有若无的线索跟到了此处。
琴归羽刚坐下,门帘再次掀起,一个穿着更少的青年走了进来。
却是半个多月前在司马府想杀琴归羽但是被独孤景拦下的山夏,武痴白迁的徒弟——“小武痴”。
这让琴归羽有些欣赏他。
琴归羽摇摇头:“你早就该换招式了。”说着并指如刀直接将凳子劈碎。
琴归羽也不恼,自己去找来一只碗然后拍开封泥自斟了一碗。
一条还算宽阔平坦的土石路面蜿蜒向前。
倒在地上的山夏用力揉着剧烈疼痛的部位,然后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再次站了起来。
只能举起再砸,再被挡,再砸,再被挡……
“他以性命担保,我信他!”
“那就来一壶。”
“不过如此,白迁的武功于我也是毫无用处。”
楼外不时有风声传来。
瞥了眼还在烤火的华服少年,琴归羽道:“你这酒楼可有些什么吃的?”
山夏似乎知道砸酒碗是无用的,立马扔掉破凳右手如爪向着琴归羽喉咙抓去。
山夏见他如此轻视自己更加气愤,抬起凳子再次砸去,但是依旧被挡住。
他凭着少年人的一腔热血动手,但是他又不是傻子,对面这人于自己便如同石子与泰山,也知道对方并没有杀自己的心思,所以此刻虽然不服气但还是开口问道。
遮挡寒风的厚重门帘掀开,寒风灌入,少年皱眉回头看去,只见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可惜你空有一身招式却只会依葫芦画瓢毫无变通,也可惜你年纪轻轻就有旧疾以后成就不高。”
山夏终于开了口,声音有些不符合他年龄的厚重:“独孤景说我师父没死,所以我不杀你。”
此为武当山脚下,从此向南便可入武当山地界。
半个月后,寒冬。
琴归羽抽出一根筷子挡住,任凭山夏用尽全身力气,那细细的一根筷子都没有折断,甚至纹丝不动。
手还在半路,就被琴归羽一筷子后发先至砸在了腿上,直砸得他重心不稳栽倒在地。
“武术功底尚可,耐力极佳,可惜……”琴归羽评价道。
琴归羽一手端酒,一手捏个剑诀轻描淡写地拨开山夏地拳头。
“你还不打算动手?”琴归羽问。
山夏一动也不动。
琴归羽摇了摇头,故意在面上露出明显的不屑。
杯中酒尽,琴归羽抓起酒坛再给自己满上,冰冷的酒水滑过指缝落入碗中。
一座酒楼突兀地立于路边,门窗中吐露汩汩暖意,一旁有旗帜于北风中招展。
“谁会骗他?”
“他若是也被骗了呢?”
中年人全身上下所有衣物加起来都不如那半块锦布值钱。
“可惜什么?”
“你能够跟上我的步伐的确出乎我的意料,但是若是仅仅如此的话……”
琴归羽看了眼桌上筷筒中的数双筷子,没有去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