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兄高见。”应了一声,徐子陵转而问道:“不知杨兄师承哪门哪派,怎么会跟王世充结下仇怨?”
遗憾的是,那年轻人父母亡故,他却活了下来。”
在船头位置,赤着双脚的绝美少女轻轻踢着江面,溅起片片水花。
话没说完他勐地愣怔在原地,随即缓缓转头看向杨青道:“杨……杨兄你……”
徐子陵看向杨青皱眉问道:“他没死,对吗?”
他见到杨青微感意外道:“奔劳一夜,杨兄还不去休息么?”
此后一路无话,直走到巴陵城外长江边,徐子陵才对着江心等候已久的舰船道:“杨兄不如先乘我的船到江城,再换船回洛阳如何?”
看着到现在也没报过姓名的徐子陵,杨青正琢磨着怎么回答,却听前方异响声中,一叶扁舟忽地破开夜幕,相向而来。
“后来呢?”
知道他说的是寇仲,杨青点头说回刚才的话题:“说起愧疚遗憾,我有一个故事,不知你愿不愿意听?”
“死过,又活过来了,在红尘中饱尝亲人离散,无尽轮回之苦。”
杨青不再逗他,转头看向婠婠道:“我好像没见过你。”
而她明亮的眸子里更似有微波轻拂,火热又妩媚,冰冷而清澈。
“我?”徐子陵自从修习《长生诀》,玄之又玄的第六感变得极为敏锐。
“你不是也一样。”
“小女子婠婠,拜见陛下。”
杨青对他的事一清二楚,知道这话一语双关,乃是纾解自身愁绪,也不去回应。
随着两船相距越来越近,那犹如从黑暗迷雾中突兀出现,精灵一般的少女也缓缓站起身看向他们两人浅笑道:
这时夜色深沉,杨青的确无处找船。
与之相称的,则是一张可令众生为之倾倒的无暇面孔。
“哈哈。”杨青笑道:“苦分很多种,人也一样。有多苦,要看什么人遇上。以你的心性,没我开解也一样很快会走出来。”
劫后余生本该庆幸,但如果那年轻人觉得活着是种遗憾,由此可以想象他心中该有多么痛苦。
可后来出了意外,车毁人亡。
“这……”徐子陵苦笑道:“听杨兄这么一说,我不知该同情他,还是该庆幸自己尚没到这般地步。”
他在杨青身上感受不到敌意,反而短短时间生出莫名好感,这才邀他上船。
你还好意思问我……
“婠婠一介民女,陛下自然没见过。”婠婠说着脚尖在船头轻轻一点,人已跃上杨青所在的舰船:
“杨兄请讲,小弟洗耳恭听。”
他本是随口一说,没指望得到答复。然而话刚说完却听杨青叹息道:“可终究还是希望更多一些。”
因此没头没尾地回道:“我此刻心中全是愧疚和遗憾,哪里睡得着。”
“从前有个年轻人,他是家中独子。成人后赚了笔钱,买了……架马车带着父母游山玩水。
见他答应徐子陵向船上打出信号,不一会儿舰船靠近,两人各自跃上船头。
徐子陵从发现婠婠开始就眉头紧皱,他知道自己身份瞒不过对方,于是闻言沉声道:“你这妖女又弄得什么花样,我什么时候是陛……”
徐子陵闻言一怔:“听杨兄的话,似乎也曾有过这样的心路历程?”
只短短几句,徐子陵便听得心中沉重。
不一会儿工夫,把方素素留下的男婴安置妥当,徐子陵也出舱走了过来。
终于有一天他被人掳上战场,从此一心求死。”
此时天空满布层云,夜幕深沉。长江两岸也都隐没在夜色中,彷佛天地间只剩脚下的船只与望不到边际的江水。
杨青笑着摇了摇头,风轻云澹道:“抱歉了徐子陵兄弟,刚才一直没机会告诉你我的‘身份’。”
“那就多谢了。”
尽管杨侗这个皇帝身份属于被动得来的,但到了现在他已经不愿再去跟每个人解释。
经由徐子陵介绍,船上众人为玲珑娇和小柔安排好客舱居所,杨青才一个人在船头甲板上看起江景。
“现代人?”徐子陵皱眉想了片刻才问道:“是指小弟方才的用词吗?那是跟我一个兄弟养成的习惯,他总是说些听着奇怪,但又很准确的词句。”
“后来那年轻人被人救下,但伤愈后却久久放不下这件事,于是他开始周游天下,想寻求解脱。
杨青失笑道:“知不知道你刚才的话,很像一个现代人。”
徐子陵听得双肩一垮,极为不自然地揭下脸上面具,苦笑道:“杨兄别嘲笑我,分明是我刻意隐瞒身份,被你看透了还不自知,你还是叫我子陵好一些。”
她如瀑的黑发散落在后,天鹅般修长白皙的脖颈说不尽的优雅。
但心中因为方素素死而生出的愁苦,却也不好向他这个新结识的人倾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