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本田菊用手指轻轻抬起妻子的下巴,“你听着,我不那么怕死,但我也不想死。我给予他人的信任只能有这么多——”他说着用手比划了一个抓握的动作,“而且这一点信任只能在特定时间给予特定的人。”
“东京的一间病房,”伊丽莎白解释道,“你在音乐厅的爆炸中受伤,现在正住院治疗。”
“不会影响您的生活。”伊丽莎白略去重点。
“就是说我再也不能弹琴了?”罗德里赫激动地叫起来,“那你们为什么还要救活我?然后告诉我这么残酷的事实!”
“是我,罗德!”路德三两步迈到床前,“你醒过来了,真是太好了!”
“那弹琴呢?”罗德里赫紧张地追问,“我还能弹钢琴吗?”
“怎么?”本田菊挑起眉毛。
“这是哪里?”罗德里赫问。
本田樱柔顺地依偎在丈夫怀里,安然地笑了。
“只是暂时没事了而已,”本田菊笑道,“我不可能一生平安。”
本田樱轻手轻脚坐到菊身边:“旦那……”
东京某医院的病房里,清新的香气充盈了整个房间。
罗德里赫触电似地转向声音的来源,看到一个棕发的护士,明显是欧洲人。他皱起好看的眉头问:“你是谁?”
伊丽莎白放下花瓶,正视他的眼睛:“罗德里赫,你要知道:对那些喜爱你的人来说,你的生命远比你的音乐重要。”
本田菊抬起右臂揽住妻子纤瘦的肩膀,用力将她搂进怀里:“但对于你,我敢用我的命来信任。”他用左手抓起本田樱的右手放在自己肌肉结实的腹部,那是日本武士选择死亡时用自己的胁差划开的地方。
“罗德,我以为我要失去你了!”路德用力抓住罗德的双肩,激动地说。
“你来了?你来找我了?”罗德里赫还处于震惊中。
“不可能不疲倦啊!”本田菊侧过脸看他的妻子,冷峻的面孔上有了笑意,“被那些外国杀手和警察闹得连觉都睡不好!”
“不,只是觉得……”本田樱声音温柔细小,却又能保证让丈夫听见,“你最近很疲倦。”
本田菊没动:“有事吗?”
罗德里赫的眼泪落下来:“路德,我的手……我再也不能弹琴了!”他扑进路德怀里,痛哭失声。
本田樱低下视线,用睫毛盖住眼睛,柔声道:“我有时真希望你只是个普通的日本人,我是个最平凡的主妇,每天早上在门口目送你上班,不用担心你晚上再也不能回来吃饭。”
“我是照顾你的护士,你可以叫我伊丽莎白。”伊丽莎白笑着说。她手里捧着一只大花瓶,此时她正动作麻利地将床头柜上的百合花插进花瓶里。
“请你不要激动,否则医生会给你用镇定剂的!”伊丽莎白扶住罗德里赫的肩膀不让他起身。
本田樱沉默了。
“旦那,你现在安全了,没有什么比这更好。”本田樱轻柔地说。
。妻子的靠近没有令他回头,多年来一直如此。这是本田樱的特权,在闲暇时光里,本田菊不会允许她以外的任何人不出声音地从后面接近他。王耀第一次见到本田菊时,本田菊用木刀教训了从身后而来的他,尽管当时王耀并未违反本田菊的一贯要求,但本田菊属实很想揍他。
突然,一个男人闯进病房:“罗德!你醒了?”
罗德里赫醒来时闻到的正是这样一股香味,他下意识转过头,发现床头柜上摆着一束洁白的百合。
听到熟悉的声音,罗德里赫安静下来:“路德?”
伊丽莎白悄悄关上病房的门走出去,现在她还无法插足。要得到自己恋慕的人总是得花些时间的,但没有什么事是她伊丽莎白·海德薇利做不到的,伊丽莎白乐观地想道,脚步也变得十分轻快。
静穆的墓园,绿草如茵。一块块不同形状的墓碑散落在草地间,像上帝遗落在人间的棋子,有的墓碑前有一束花,新鲜的或枯萎的。树叶、草叶和花瓣被微风轻轻拂动,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宁静、安详。
罗德里赫感觉到右手的疼痛:“我的手受伤了?很严重吗?”
伊丽莎白忽然按住罗德里赫挣扎的双手,没有用蛮力,但也让罗德里赫不能挣脱——她的力气大得出奇:“不要担心,您的手还在,但伤口还在愈合中,请不要乱动。”
罗德里赫想起来音乐会上发生的爆炸事件,看来他逃过一劫。但他是否身体完整地逃脱了?他下意识地要看看自己的手。
“先生,您还不能起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说的竟然是他的母语。
他挣扎起身,立刻感到头痛欲裂,不禁发出痛苦的□□。
路德强壮的双臂紧紧箍住罗德的身体:“不要紧,都不要紧!你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