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眉眼盈盈可入画,不是谢逸是谁?
可那背影明显更纤弱,桌上还放着一个头盔,在月光下反射出森森寒光,桌旁倚着一把长剑。
少年蜷缩在男人结实的怀里,看不清脸,唯有一只露在外的耳朵,冻得通红好似滴血。
万千铁骑直破城门,一路轰轰烈烈朝端王府奔去,一时间城中鸡犬不宁。
一面还是在王府,不过那时已不叫王府了。那年何葳蕤二十,谢修竹二十三。
“像丧家犬。”何葳蕤脱口道。
端王很好的继承了这一特征,而何葳蕤更是青取之与蓝,而青于蓝,北苑皇室的基因被她发挥地淋漓尽致。
“不知道的,还以为端王府里净是些不检点的人。”小丫想接她家郡主的话,谁知哪儿还有何葳蕤的影儿,早往庭院走去了。
何葳蕤端坐阁楼,小丫已怕得脸色惨白,但固执地要跟何葳蕤一块。
何葳蕤回到了自己房中,想想还是觉得不可思议,端王竟怎么便宜地死了?
何葳蕤一生见过谢修竹三面。
北苑国的皇室也不知怎的,个个都生了张凉薄像,眉宇间郁结着一丝煞气。
谢逸抬起头,露出了一双惊愕的眼睛......
“你是不是男人?”何葳蕤停下脚步。
“郡主,王爷......”上来劝阻的丫鬟还没说完,就被何葳蕤给生生吓的哽噎住了。
院里有人背坐在石凳上,正举头望明月。
谢逸
何葳蕤看看喝趴的谢逸,感觉命运真神奇,父亲尸骨未寒,她竟与杀父仇人对酒消愁。
端王府里的人跟死了一样,岑寂无声。
何葳蕤作势把谢逸的手臂往上提,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竟真叫何葳蕤给提起了。
“王爷上朝前下令不准人扶他起来,他自己也就这么跪着喽。”小丫娇嗔道。
人越来越少,渐渐只剩下何葳蕤与谢逸两人。
“你要跪也去别处跪,跪这儿白白让人看了笑话,还糟蹋了这院子。”
何葳蕤充耳不闻,大步向前。
何葳蕤泯了一小口酒,苦,随即一饮而尽。
何葳蕤握着谢逸的手腕,一路向西,路上无人不惊,也无人上前。
何葳蕤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这么草草了事了,好歹端王走在她前面,她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王府里所有下人,包括何葳蕤,都被押出了王府。
倒是她那可怜的弟弟,被人押在地上,又哭又嚎,他才十二,突然从世子变成了阶下囚,一时接受不了,怕是触柱的心都有了。
领口松弛,暴露出雪白的胸脯,像十五的圆月,上面触目惊心地布满了青青紫紫的鞭痕,印着浅粉的吻痕。两颗殷红被欺负地不住地瑟缩着。
“起来。”何葳蕤站在谢逸前面。
“郡主!王爷走时说......”
“跪在那里做什么?平白脏了院子。”何葳蕤幽幽地说。
胆大的在一旁指指点点,细细笑笑。
为了确认这不是一个梦,何葳蕤批上外衣朝他爹院子走去。
白衣被茶水浸透了,露出里面裹着的裸体。腰间紧绷着,显出好看的弧线。
为首一人身披重甲,手一松,一个头颅砸在了王府门口,头颅砸地后滚了三圈,让高处的何葳蕤正好看清,是她爹的,走的还挺安详。
谢逸一杯复一杯,不要命的往肚里灌,酒水化作汗,全身湿漉漉的。
“那就对了,男儿膝下有黄金,你别跪了,免得成穷光蛋了。”
谢逸垂着脑袋,气若游丝。
这背影让何葳蕤想起来一个人,为了证实她的猜想似的,男人回过头。
一面在她父亲的庭院中。那年何葳蕤十二,谢逸十五。
莫不是她爹还魂了?
“你看我......像谁?”谢逸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是问何葳蕤,更是喃喃自语。声音像破风箱里发出的一样,还带着酒气。
一面在王府,那年何葳蕤九岁,谢修竹十三。噢,忘了,那时他还叫谢逸。
谢逸喝趴下了。
皇帝卧病在床,封了个平乱将军来取她爹端王的首级。
何葳蕤柱在王府门前,痴痴往外望去。
何葳蕤轻车熟路走了后门。却在外面停止不前了。
谢逸跪在庭院中。
看得路过的小厮下身一紧,羞愧地匆匆离去。
谢逸没恼,反倒是自顾自地笑起来了。肩膀一颤一颤,倒像在哭。
没想到的是,只是剥削了何葳蕤与世子的身份与权力,收回了端王府,家眷一个也没杀,甚至何葳蕤还可以住在原来的地方,除了换了个主人,端王府里一切如常。
何葳蕤向前坐在了谢逸对面,桌上两个酒杯,都斟满了,给了何葳蕤一种错觉,谢逸在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