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谌跟在后面，冷冷添了一句：“肯定不难找。”
她松开他，一跃上了屋顶。
然而他们携手并肩的模样又让他莫名想起了崔颖，在阴隐山的时候，他也是这么拉着她的手。
“这应当是他们之前的计划，成玄既然已经倒戈，未必会按着这个计划来，”贺兰浑拍马追在她身后，“观中还有什么地方方便藏东西？”
“参呗，”贺兰浑根本不在意，“又不是你头一回参我，怕你不成？”
屋瓦一片压着一片，致密整齐，纪长清想起很久之前，她初初开始学习御风之术的时候，那时候她只能跃起到屋顶这么高的高度，她从早晨练到傍晚又练到夜里，繁星出现时，纪宋也过来了，她拉着她在屋顶坐下，声音柔和得像春夜的风：“歇一会儿吧。”
瓦片轻轻一声响，贺兰浑跳了上来，伸手握住她：“歇一会儿吧。”
纪长清在灵堂前停步，门窗墙壁完好无损，并没有火烧过的痕迹，纪长清沉默地看着，听见贺兰浑小声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卫隐在附近。”纪长清道。
既然是罪证，那就必须被找到，所以这个藏匿的地方不可能很明显，也不可能隐蔽到无从下手。贺兰浑扬鞭往裴谌马背上一击：“快走！”
子夜来临时两匹马冲上了往骊山去的大道，裴谌一张脸被疾驰带起来的风刮得生疼，怀着几分怒意叱道：“皇后严令纪长清留在上清观中，你竟把她带了出来，贺兰浑，你知法犯法，回去后我必要参奏你！”
贺兰浑嗤地一笑：“你也不是很笨嘛！”
纪长清四下一望，风清月朗，山林寂寂，若是卫隐一直留在此处没走，那么天火焚烧时他应该也看见了，为什么青芙丝毫没有提起？
伸手拉过贺兰浑：“先进去看看。”
兰浑大笑起来，“走吧！”
马蹄踏过乱草碎石，急急冲上往玄真观去的小路，贺兰浑看见纪长清停在山门前没有动，连忙追上去：“怎么了？”
裴谌赶过来时，只看见他两个携手越过围墙的背影，又见纪长清在消失前伸手，收走了他坐骑上的符咒，马匹突然停住，裴谌在俯冲的余量中趔趄着下马，将要敲门时忽地想到，放着大门不走偏要翻墙，这俩人是有什么癖好？
“他一直都在？”贺兰浑有些意外，若是卫隐在附近，以他的性子看见纪长清回来，应该立刻就出现了吧？“人呢？”
许久，纪长清转过了脸。
贺兰家觉得心里砰地一跳，长久以来她给他的感觉都像是一把剑，凌厉又纯粹，但此刻的她如此脆弱如此复杂，他从没有比现在更加清楚，她是活生生一个人，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
山道无人，纪长清早已揭掉隐身符，此刻在空中御着夜风：“太子说，东西在我房中。”
纪长清又嗅到了他身上的龙脑香气，热闹中夹着清冽，是红尘俗世的气味。纪长清觉得安心，双臂轻轻搂了下他的腰：“我得确认一下。”
贺兰浑看见淡淡的星光从她脸上滑下，丝绸般轻柔的质感，她漆黑的眉头微微皱起一点，眼中带着他看不太分明的情绪：“我有些怀疑。”
贺兰浑没再追问，伸臂将她搂进怀里，轻轻抚着她的头发：“我知道，没事儿。”
能隐隐约约察觉到他的气息，但却极为分散，并不能确定他人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