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代嘉轻轻啊了一声,心里有些怅然。
原来仁孝二王被迫幽居平州,秦克阵携幼帝归朝,势头无人能当,翰林院中多为清流一派,不愿机密文书落到将军府手中,所以一把大火烧个精光,又推脱是天干物燥引致火灾。
秦克阵又看了一眼李代嘉,说道:“顺便把孝亲王也带回来吧。”
李真尚深深看了他一眼,穿戴整齐,放下车帘,不再说话了。
天地间万籁俱寂,微风中飘荡着他清朗的歌声,唱的是一首古诗:“生者百岁,相去几何。欢乐苦短,忧愁实多。倒酒既尽,杖藜行歌。孰不有古,南山峨峨。”
朝野上下大为震动,有人说翰林学士骨头极硬,是大丰肱股之臣;有人说这群酸儒不识时务,迟早给将军府整治一通。
秦克阵则骑马立在岸边,定定目送着众人。
李代嘉所植的那片兰花还未出苗,但等到明年,后年,大后年……总有一天,那片郁郁葱葱的兰草就会蓬勃而出,环绕着娇媚可人的四喜蝶,热热闹闹,无限美好。
青天白日,黄河滚滚,秦克阵的身影格外孤寂,黄金面具熠熠闪光,从远处看来,仿佛一颗金色星子。
李代嘉展颜欢笑,说道:“你这次可得多备几坛好酒。”又问道:“宋大人怎么不来告别呢?”
谁料秦克阵此番回京,一改往日霸道做派,行事格外谨慎,一边派人调查起火原因,一边勒令翰林院上下官员停职自省,待翰林院修整完毕之后,再恢复原职。
李端深呼一口气,抬头说道:“爹爹,孩儿都省得。”
秦克阵翻身下马,走到李端身边,说道:“你好好听话,表叔不会伤害你的。”
走出里许,李代嘉又回头望去,秦家亲兵正在分批渡河。
不日京城传来消息,秦克阵回京之后,翰林院竟然着了一场大火,百年积攒毁于一旦!
秦守晏已等得不耐烦了,说道:“大哥,我们得出发了。你回到京城,凡事不要太过操劳,我可不想再看到你的白头发。”
李代嘉大喜过望,飞速奔到那人身边,喊道:“宋郎,你来找我啦!”
秦守晏说道:“那酸书生已自行渡江了,也不知他赶着回京城是要做什么坏事。”
—完—
李代嘉在山中找了一片空地,搭起一座暖棚,将那北境花商所赠的兰花种子播种到地里。
宋疏云含笑答应,两人说干便干,齐心协力将四喜蝶种到了暖棚最中间。
进入兰花暖棚,却见一青衣书生正在俯身摆弄花草,脚边放着行囊和一只花盆,盆中那株四喜蝶长势良好,秀雅可爱。
看看废帝的下场。连看都不敢看一眼,还做什么皇帝?不过是脓包废物罢了。”
宋疏云轻声唱起歌来。
秦克阵说道:“你在守灵宫也好自为之,中秋节快到了,你得赶回来喝酒赏月。”
秦守晏笑道:“放心,兄弟绝不让你一人喝闷酒。”
李代嘉高兴得不知该如何是好,牵住宋疏云的手,说道:“来得好,来得好,你愿意住多久就住多久,还有四喜蝶,咱们把它移植到暖棚里吧!”
众人便即整顿出发,浩浩荡荡往平州进发。
两人畅想着青山如画、兰花繁盛的景象,不禁悠然神往。
消息传回守灵宫,李代嘉等人议论纷纷,直到午后,李代嘉才带了莳花工具前往山中。
山中日月清闲,每日莳花弄草,倒也安逸逍遥。
李代嘉越走越远,那星子一闪一闪,最终消失不见……
三日之后,众人到达平州,在守灵宫安顿下来。
宋疏云起身回头,淡淡笑道:“翰林院大火,疏云赋闲在家,斗胆前来叨扰殿下。”
李端默然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