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出发的那个晚上,青竹堂上上下下都在打点行李。舒蔚秋忙了一天,想起姐姐不知吃过晚饭没有,他去他姐姐房里说道:“姐,你休息了吗?”
舒蕙月摇了摇头,王冠上的宝石折射出璀璨的光线,喃喃道:“我说的是英国,我们去不成了。”
走近一看,他更加吃惊。舒蕙月不知从哪里翻出了一套西洋礼裙,盛装华服坐在椅子里,那顶价值连城的蓝宝石白金王冠,沉甸甸压着她蜡黄的面孔。镜子里映出她木然的表情,像是橱窗里的木头模特,死气沉沉。
今年的雨季来得比往年更早。没多久,安德烈跟大太太他们就搬回了总督街,青竹堂的人们也准备搬回莲花宫了。范恒昌这两天带着大儿子去新加坡办事,搬家的事情都交到了舒蔚秋手上。
闭。舒蔚秋则向他提出要求,要带他姐姐同去英国。范恒昌大发雷霆,绝不肯放她走。
舒蔚秋只是静静跟他讲道理,说道:“姐姐身子不好,无法保胎,不如去英国住两个月,正经看看欧洲医生,好好调养身体。”他反复劝说许久,范恒昌这才松口道:“那么我陪蕙月一起去,顺便去伦敦的办事处打点生意。”舒蔚秋得到了范老爷的承诺,便一面陪伴姐姐,一面忙活着为出国做准备。
房里一片黑暗,舒蕙月一动不动坐在化妆镜前头。舒蔚秋这些天难得见她起床,疑道:“姐?”
舒蕙月直勾勾注视着镜中的自己,喃喃道:“去不成了。”
舒蔚秋走到他姐姐身边跪下,扶着她的膝头说道:“你要是不舒服,我们在青竹堂再住两天再说。”
舒蔚秋心中一紧,说道:“为什么?我们不是都说好了吗?”
舒蔚秋微笑道:“怎么突然打扮得这么漂亮?准备出门吗?”
舒蕙月忽然歇斯底里大笑起来,笑声越来越夸张,像是拙劣演员的舞台表演。舒蔚秋感到十分无措,默默站起身来。舒蕙月笑着笑着又放声大哭,王冠砰咚一声掉了下来。舒蔚秋急道:“姐,你到底怎么了?你告诉我,我们一起想办法。如果你实在不愿意去英国的话……”
舒蕙月泪流满面抬起头来,哽咽道:“我想去,可我走不成了,我逃不脱了……兄弟,怎么办?我……我又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