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个青年大将在朝的影响力,凤幽夜之前并不甚清楚,然而眼下,八王爷凤延嗣一席话,却让她对当前的局势有所洞悉。
“远之哥哥?”近瞧那张脸,真是无可挑剔的好看——不同于赤宁城那人的出尘秀美,州这位年轻的大将军的脸,是另一种味道。
从南方回州,凤幽夜虽与他相处了一路,却没听他说过几句话。在他的军队面前,他是发号施令、铁血无情的将领,在女面前,他也总是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目不斜视。就连晴儿为了逗她开心,一路上都吐着舌头悄悄说了不少次,“这大将军还真是个闷葫芦”……她自是心事重重,也不甚在意这些。
“无论你腹的孩是谁的,他都只能姓凤。”八王爷的话犹在耳畔,令凤幽夜无端地发抖,“让魏远之助你,于国于民,都是好事。不然,宫里一乱,大厦将倾……不止凤氏一族危矣,州百姓,又免不得要受战乱之苦。”
入了夜,寂寂深宫,愈发阴沉,一座又一座建造雄奇的宫殿,却像一头头异兽张开了黑洞洞的大口,随时能将人彻底吞噬。
魏家,是凤家不得不防,又不得不拉拢的家族。
当时她也想拒绝,众目睽睽之下,她哪里病弱到需要人这样抱她?更别提男女大防之类的俗人眼光会如何看了!然而冷峻的军官难得开口,一句“你皇兄信我,你也信我”,便使得凤幽夜再无话可说,只红着脸,任他抱着进了殿。
魏远之,是魏家目前最有前途,也是整个州都不得小觑的人物。
母后还在的时候,她尚年幼,偶尔也去过几次。母后逝去之后,她与魏家便差不多断了来往——
在皇兄明里暗里的整治之下,好不容易渐渐太平的州,怎么能又陷入到水深火热之?如果其他人登上帝位,会不会又有了州不断向外扩张,更祸及他地百姓?
她并不想如八皇叔所言,去“利用”这个魏家的英才。只是想到他是皇兄在位时最信任的臣,也算是自己的“表兄”,方忍不住,想问问他的打算。
这一夜故地重游,宣平公主心事重重,反复思虑,却不知自己淡淡一句“远之哥哥”,使得听的那人在暗夜里倏地红了脸,雪花沾在他年轻英气的黑亮眉目之间,成了一幅极动人的画。
外祖父也已故去,魏家一众亲眷,与她相熟的,也寥寥无几,只除了儿时一同玩耍过的几个孩,还留有稀疏的印象……后来,也渐渐就淡去了。
这么多年后,她故地重游,魏家的府邸辽阔雄伟更甚往昔,而园里肆意嬉戏的孩童,也早已变成了各怀心事的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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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凤幽夜站在了廊下,从低处抬眸望去,那人才松了手,一张人前冷峻的面容带着一丝不自然的赧然,双眸扫过凤幽夜的小脸,很快便又移了开去。
已经守在皇帝寝宫十数日的宣平公主,突然回到自己宫一番梳洗之后,冒着冬夜的风雪,悄然出了皇宫。
听及此,凤幽夜终于动容。
相反的,战乱,是皇兄此生最恨。
最后进了一处布置清雅的宅。
走得近了,候立了不知多久的人,终于动了动似乎僵硬了的手脚,长腿有一刻像是要迈上前去,却又停在了原处,只一双手忽然搓了搓,像是要掩饰什么一般,低头摸了摸自己的口鼻。
为了掩人耳目,才在暗夜里出行,更不敢于正门声张,只能从侧门入了府,随着应门的仆从一路前行,过了几个院,似乎还依稀间留有当年的景象。男孩追逐,女孩嬉笑,虽是贵族人家,总免不得被教导各种循规蹈矩,但是孩童的欢乐,仍然洋溢在深深的宅院之间,此刻仿佛犹在耳边。
魏家,是她外祖家。
屋外还在飘雪,有一人却矗立檐下,巍然不动,只有偶尔呼出的气息带出一串长的白雾。灯火在风雪飘忽,光线忽明忽暗,也在地上投出那人俊挺的脸部线条。
长大了她才知道,魏家在州地位超然,连父皇都得忌惮几分,所以她与魏家的人,总是隔了些什么,无法太过亲近。
是以,一路下来,她与这原本沾亲带故的魏大将军,虽说还有幼时一同戏耍的“情分”,却仍与陌生人差不了多少。唯有回到了皇宫,没有皇兄出迎,却是魏远之出手将她一路“抱”上了大殿台阶,使得两人的关系倏然拉近了不少——
渣作者深知自己总是不回留言之类的行为非常可恶(无奈傲娇脸。。)。
俊逸的五官隐约犹带几分少年时的稚气未脱,加上风霜雕刻的苍劲刚毅,糅合成了一种独特的气质,既有男的阳刚正气,又有,平素不太显露于人前的,少年郎的青涩。
那之后,他才匆匆解释了几句,皇兄病危,她的处境也堪忧,只能以此,让人对她的回朝,无法再提异议。
尽管外头总传州皇帝暴虐,州人好战残忍,然而她深知,她的皇兄只不过是“虚张声势”,迎合一些军事集团的需求,暗地里,却从未真正有过挑起战争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