煦和寻不见人，过了没几天，宛嘉忽然也办了停学手续，只说一声要跟她六哥去一趟国外，归期和缘由都没有提，就急匆匆地走。
最上面，又拿针线盒压了一张纸。
家里的院门是虚掩的，近到了门前，也没见狗儿迎出来，这一种不大寻常的静，已使他的心往下一坠。
每年到这时候，他的归心就似箭，一年的日子都这样过来了，唯独这几天度日如年，恨不能一下子就回她身边。
“满，我出去看看。不要找。”
但今年又和往年不一样，夏时，他靠接招贴画攒下一些钱，已寻觅了一个新住处，想好了这次回去要接她一起出来，等以后有了固定稿酬，和她两个人的日子还能更安稳些。
寂寥。
这就收拾好了行李，提前踏上回家的路。
宋父过世后，煦和就再没来过学校，他曾去过宋家，并没见到他本人，宋太太抹着眼泪，说他借了贷，一个人跑到外面去做投机买卖了，她拉扯住小满，求他想想法子把他带回来，但一问她煦和究竟去了什么地方，做的什么买卖，她又是一脸迷茫，吞吞吐吐好半天也答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端正的，像是初学写字的孩童般一笔一划的字。
他在这时候觉出了冷，就往灶间去，那里却更冷得厉害，冷锅冷灶，一丝残存的烟火气都没有，擦抹得干干净净的灶台上搁着一簸箕包好的饺子，馒头，细心地罩了布巾，边上还有腊鱼腊肉，也拿布巾罩着，井井有条放着。
年前这段时间，小满就总一个人进进出出，离放假还没几天的时候，他也向学校告了假。
他推门进去，院子里更没有一点声息，空荡荡的，他再往里走，屋子没点灯，仍是被即将沉落的暮阳映得亮堂堂的，每一个角落都很分明，是齐整的，也是空。
他一笑，不觉又加快了脚步。
他是最后才进的卧房，这会儿，太阳已落了山，屋子里暗极了，他的脑子却好像反应慢了一拍似的，隔一会儿才想起来点油灯，借那微弱的光，就看那收拾完毕的床榻上搁着一套新做的衣服，从外套到裤子鞋子，叠得整整齐齐。
他先是提笔写了两封信，分寄去杜家和宋家，信上只说许久未见，自己要返乡了，约定年后再见面。又像往年一样，去向魏爷和沉姨道过别。
他一面想，沿电车站的方向慢慢走，心情大抵是欢欣，转一想到煦和的事，又免不了沉重。
他到村子里的时候，正是黄昏，背着行囊，头顶着火烧云在村间小道上走，但看家家户户都飘着雪白炊烟，风里又弥漫着饭香菜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