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怔了下，到底没有作答，便又转回头去，沿着街继续走，似乎并不介意她的跟踪。
终于有一次被小暑发现，小枝腾地红了脸，却是先发制人地朝他嚷道，“你在找什么人？心里有什么鬼？”
每个礼拜的这一天，老常会给他一天假，他总在天还没有亮时，便不见了踪影。
小枝寻了个机会，溜进他的屋里，从他搁在床边的箱子里，找到了这件衣服。
所以，她觉得有用的，能给他生机的东西，都毫不犹豫地全留给了他，唯独她的人，走得那么义无反顾。
乱翻别人的东西，又做这样的事，她到底有些脸热，要摘下放回原处时，一抬头，却冷不丁地看到小暑立在门口。
他几乎是没有目的地走，却又不放过每一处角落。
她似乎有些明白过来，原来他是藏着什么秘密的。
小枝看到从未对自己说过一声重话的父亲铁青着的脸，心里是极度的委屈，却又更加的发起犟来，含着眼泪不管不顾地道，“明明是他偷来的！我为什么要还！不然你告诉我们，究竟这是谁的东西？”
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老常。
他也拦住了问人，她站得远，没太听清楚，只依稀听到是在打听一个女人。
她的脸一下红到脖子根，登时恼羞成怒，还未等他说一句话，便先蛮横无理地冲着他道，“你告诉我是谁的，我就还你。”
因为好奇，她并没有立即的点穿他，而是一连跟踪了他好几次。
他的面上浮起一丝苦涩的笑，缓缓地再度开口，“算是我一个......姐姐的东西。”
小枝却是非想要弄清他的秘密不可。
什么都是。又好像，什么都不是。
小暑看着她，只淡淡说了声，“放回去。”
大概直到临走之前，她也仍只是把他当做弟弟来看待和照顾，而并非是一个可以托付倚靠的男人。
隆冬过去，天慢慢热起来，他终于脱下了这衣服，却又不见他晾洗，大约是又收了起来。
直到那一个礼拜三。
话刚落，却听到一声极严厉的，“拿下来，还给他。”
这使她更加气恼，却也无可奈何。
小暑捏紧了拳，又松了开来，眼睛看着地，平静地开口，“这是……”
她越发的羞恼，忽地想起什么来，又恍然大悟地笑道，“我知道了，一定是你偷来的。”
她总在边上偷偷地观察他，慢慢便把目光放到了他的外衣上，从来的时候起，他便一直穿着，几乎一刻也没有脱下来过。
不过说了两个字，他却又顿住了，烟云算是他的什么人？
小枝从未见过这样贵重的东西，一时呆住了，回神时，出于小女孩儿虚荣的本能，又下意识地将那戒指和手镯戴在自己的手上比划起来。
她总盼着能从他的身上挖到什么把柄，却一直不能够。
她曾经说过，想让自己做她的弟弟。
她跟着他走过一条又一条的街，从天不亮，一直走到太阳把人的后背晒得冒汗。
她打开，看到一些女子的首饰，耳环，手镯，戒指，项链，都不新，但都精巧别致，一看就价值不菲。
这一天，小枝起了个大早，却偷偷地跟在了他的身后。
虽是又旧又烂，却被他当宝贝般叠得整整齐齐，她拿起来，捏着鼻子左看右看，忽然在那胸口处摸到一个内袋，手伸进去，掏出来一只扎得紧紧的手绢包儿。
老常怒视着自己蛮不讲理的女儿，一张脸铁青得更厉害。
这衣服早已经破了，也是脏得不像样，老常替他弄了新衣来，他却仍是穿着旧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