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跟着大人来扫墓的女孩和他说,“哥哥,你别难过了,你的妈妈会变成一阵春风,浪漫又自由。”
不!
她面对着他,他面向敌人,却在背后挨了一颗子弹。
她只定定望着他,解脱地笑着,身体往后仰去,然后下坠——
然后楼下响起了路人慌乱的尖叫,险些刺破他的耳鼓膜。
住她。
就连他自己的梦也容易忘掉。
不要……
雪簌簌地下,母亲在地底安睡。
我也不知道。
“春天马上就会来。”
早知如此相遇,不如不遇。
他如此胆小,他束手无策。
但我知道,我这辈子做了很多坏事,所以神明罚我,让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都以一样的方式死在我的面前。
想要问问你,如果我真心悔改,那你愿不愿意许个来生。
她说,“别再遇见了。”
但我猜你不愿意。
原来那只是他亲手雕塑的假象而已。
其实还有我怕见到你,轮回路上要惹你不高兴。我能做的不多,甚至很少,起码要让你不讨厌一次。
我会用活着惩罚我自己,在绝望痛苦的每一天里活着赎罪。
“盛南时,我死都不会原谅你。”
他冷声道:“现在是冬天。”
又有一只蝴蝶怅然死去了,世上多了一座冰封的新坟。
他爱她,他自得其乐去编造了骇丽的疯狂。
下次好好追求你,从恋人做起,到你首肯为我穿起白纱。
她做了他的诗,他的春风,他的梦。
少年执拗站在墓碑前,生了冻疮的手一遍一遍抚开美艳女人遗照上的落雪。
她走过来,创可贴的两片纸被拆成两片枯骨,他任由她轻柔贴在他受了伤的手背上。
还以为此刻,恰逢因果。
明年的春天还会来吗?
他在她的哭喊里剪碎了用布料针线缝起来的梦想,他用注射器把冰凉的药物推到她正在挣扎的身体里,他把精液留在她的子宫里企图和她孕育生命,不可抑制地陷入了温馨的美梦。
冷风刮在他的脸上,他蓦地想起很多年很多年前的墓园里,他也是这样叫不出来、哭不出来。
世上真的有灵魂吗?那为何他无数次向母亲诉说思念,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有心人,来世不要再相逢。
春天百花盛放,我们去看翡冷翠上新的画展。夏天折一枝荷叶,夹在《唐诗》里,和你一起观看余光中所说的“扁扁的相思”。
我陪你到你爱的地方,种花,做你的小狗。
他向众神祈祷,期盼着爱情的奇迹。
我听说你喜欢普罗旺斯,有一个不为人知的梦想是开一家花店。
他想凑过去看一看,可他不敢。
蓝色的薰衣草还会盛开吗?
他姿势怪异地蜷缩在窗柩旁,像婴儿蜷缩在母亲的胎房。
我们一起去看歌剧,公园里小鹿咬你的裙,邻居来我们家借东西,我好给他介绍你是我的新婚妻子。
他生病或者受伤,她都不来看一看,是不是真的和其他人一样,也觉得他不容于世?
国王用象牙雕塑了美丽的少女,每天对着她痴痴地看,最终不可避免地爱上了少女的雕像。
他疯狂地扑过去,只捕捉到一抹飞扬的裙角,两手空空。
她说着,从随身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创可贴,小女孩用的款式,上头印着蓝色的薰衣草。
他让启航的她坠毁,美名其曰这是偏爱。
秋天我给你剥糖炒栗子。冬天飞絮作子落棋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