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越飘越远,越想越乱。
陆知婉隔着车窗看过去,这一层玻璃断绝了一切生气,她恍惚地想,倘若傅辞修只是个常人。
里头没声音,过了半晌,才探出一张俏脸,她穿着不合身的佣人服装,手臂下空落落的。颊上略微有几颗麻子,一双上挑的细长眼怯生生地看她,“是陆小姐?”
“嗯。”陆知婉小声答她。
等她走了,傅辞修才显露出疲态。
“梁世嘉,你为什么不能放过我?”
那人脚步声重重的,一下又一下,像是在碾她的心。
楼下男人的脚步声缓慢,一步一步地,不急不缓地朝楼上走来。
小轿车驶过杂市,卖菜的大声叫卖,讲价的高声挑剔,路边杂耍使劲儿敲打锣鼓,还有新开业的餐厅噼里啪啦地炸起炮仗。
陆知婉无心注意风景,把衣服紧了紧。她刚关上车门,司机就像避灾一样地开车离开了。
陆知婉全身发抖,她紧紧捂住自己嘴巴不让自己出声,眼泪珠子凝在眼眶里。
“那两个人是你的人。”陆知婉双眼暗淡,她不是在寻求答案,是在陈述事实。
白茫茫的大雪铺满整座城市,车窗外的景色白得晃眼。
陆知婉敲门问道:“有人么?”
“不止那两个,之前的那个草包也是老子找去的。”梁世嘉嘴角一 抬,自豪得意。
她鼻腔进进出出都是冷气,鼻管里泛酸。
车子猛地停下,他们到了地方。
女佣把门打开,迎她进来。
她试探地走近,地上的波斯地毯踩上去一点声音也没有。
“哒”“哒”“哒”
陆知婉暗叫糟糕,她挤身藏在窗帘与柜子的夹角里。
瘦些的孟衍礼将陆知婉送上一辆车,他说为了防止傅辞修的党羽报复,让她委屈去郊外一栋洋楼躲几天。
陆知婉脑袋眩晕,指尖发麻,嘴唇止不住地打颤,呼吸一窒,一切都明白过来了。
陆知婉等了一会儿,不见女佣出来,也不见其他佣人招呼她。
倘若一开始他只是来打抽丰的。
陆知婉握住门把的手攥得一片泛红。
她把门锁紧,这地方摆着办公桌和皮沙发,像是会客厅一样的。一旁还有一个斜开的大门,门里放了一张床。
“婉婉,瞧你怎么这么不小心,”男人脚步声停住,“与我玩躲猫猫,把鞋子也跑掉了。”
陆知婉低头瞥着四处望了望,如同宅子外观,是顶新式的装潢,棕色的皮沙发在那杵着,前头好大一张水晶桌。
在此之前,他帮陆知婉换上了衣服,特意挑的黑底东洋菊印花的旗袍,裁剪用的是老样式。
傅辞修眼睁睁地看着那两人闯进来。
他没有多说什么,吻她的额头,送她离开。
陆知婉整个人缩紧了密密压在门背上,声音发颤,“他现在在哪里,你对他做了什么……”
她乱想着,心下又苦笑,他若是个常人,和她的交集又哪里会生出来。
那人“咚”“咚”“咚”地踏在木楼梯上,闹得人耳朵根生疼,陆知婉紧紧盯着楼梯边,像是会跳出一只怪物。
她簌簌地流下两行泪,她实在是恨毒了他。
孟衍礼没有给她钥匙,说明打过招呼了,有人在里头等着。
“陆小姐,好久不见,”他一步一步靠近她,目光上下扫视,像是看穿了她,又故意放轻声音,“你瘦了,太瘦了骨头硌得慌,床上也要弄不爽快。”
她刚坐在沙发上,楼上便传来了响动。
她渐渐看出来是谁。
梁世嘉声音一顿,立即知道陆知婉说的是谁,他舔了舔嘴唇,“也不知你那姘头现在是生是死,伺候好大爷我,我给他留个全尸。”
被子乱乱的堆在那里。
墨绿色的麂皮高跟鞋被她逃脱掉一只,她到了楼上,又踢掉一只,光着脚躲进一个打得开的空房间里。
那人看她的眼光里满是令人作呕的恋慕。
她把外衣脱给女佣,女佣熟练地把衣服抚平,避她似的快步走进一个小屋子里。
那不过是寻常人家的一处度假别墅,外围种了许多花,许久没有修理又是这个季节,歪七扭八地枯在地上。
他上前要抱住陆知婉,陆知婉猛地用手肘顶开他,拔腿往楼上跑。
他强撑出一抹冷笑,“我会杀了你。”
没有给陆知婉询问的机会,他把车门一关,司机即刻驶去。
他走下楼梯,西服上闪闪的撒满了亮片,手扶镶了好大一颗红宝石的木质司的克。
陆知婉转身就逃,却不知什么时候门被锁牢了。她心里骂刚才那个佣人,面上则谨慎地转过身,看向那人。
“因为我想弄你,”梁世嘉眼眶下厚厚一层青黑色的眼圈,他又贴近了陆知婉一步,“老子想弄你,就怎么也要弄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