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世嘉恨得牙痒痒，那边陆知婉却更平静地和他父亲有来有回地说话。
“梁先生，我提醒你，现在是下午五点四十一分，梁都督应该是方才挂电话开始计时的。”
梁世嘉听她报了这么一长串，心里发恨，除了父亲，也没人会打电话来这里。
陆知婉舍命跑过去接起电话，“喂”了一声。
女佣的细长眼一合，眼泪夺眶而出，“我叫如云。”
“你还敢说？你那些姨太太能凑几桌麻将了？”梁总督嗓门洪亮，“赶紧，把陆小姐送回去，过二十分钟我打到她家里，她要是没接着电话，我拿你是问。”
梁世嘉深吸一口气，使劲儿踹了一脚那个女佣，“赶紧滚，滚。”
她让女佣坐在自己身边，两人在车上都坐在后排。
陆知婉虽不知这是谁的电话，但她心下清楚，若错过这个电话，她怕是真的半点逃的机会也没了。
陆知婉松了一口气，她走到门口把门打开，冷风吹着她哭花了的脸。
梁世嘉大咧咧地坐在皮沙发上，脸上有几颗麻子的那个女佣跪在一边，衣领被扯开了，她把头埋在胸口。
她趁梁世嘉发愣，一脚踹狠了梁世嘉的命根子。
梁世嘉被她踢到脆弱之地，双手捂住被踢的地方，疼得龇牙咧嘴。
“爸……”
她的脖子处印了两个大牙印，咬得极深，估摸是刚才梁世嘉泄愤咬的。
“你小子活腻了？让你不要招惹陆敬康的女儿，你接二连叁的，世上是没有女人供你玩了吗？”
她清楚自己可以就这么走，但陆知婉不忍心，那女佣脖子上的牙印是那么晃眼。
她要是就这样走了，不知道那个女佣要受到梁世嘉的什么欺辱。
陆知婉把电话倒放在桌子上，走到一旁，一边系自己散乱的两颗扣，一边说：“小梁先生，梁都督要和你说话。”
“陆小姐，犬子没有冒犯你吧？”
“要是送不到，你也别叫我爸了。”
梁世嘉接起电话，那边的声音猛然变大，陆知婉隔着几步远都能听着。
“小姐，谢谢小姐，小姐真是菩萨心肠，我…
父亲从不管他那些莺莺燕燕的，但陆知婉这样报出名姓，他肯定得不了手了。
梁世嘉听到她下楼的响动，瞥了一眼门，“外头司机在等着了。”
陆知婉的手轻轻握了握女佣的胳膊，示意她安全了。
“我要带她走。”陆知婉这五个字咬字极重。
梁世嘉绕开她先行下了楼，陆知婉整理衣服晚了一些，她走下楼后，看到的是这么一幕——
声音之大，把陆知婉本能地吓了一跳。
“现在是五点四十五分，”陆知婉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时钟，“我要是不能按时到家，梁先生，你父亲脾气似乎不是很好。”
那边挂电话的声音震天响，梁世嘉被吓得打了个冷颤，看向她的目光只剩下戾气。
“犬子找你说什么？若是惊扰了你，我打不死这个小兔崽子。”
“可是爷就喜欢她，”梁世嘉贴近了女佣，故作姿态地把手放在女佣胸口上，“陆知婉，爷提醒你，别多管闲事了啊。”
“你不缺佣人。”
梁世嘉赔笑说，“不是，爸，我只是看上陆小姐一个佣人……”
“我要带她一起走。”陆知婉回过头，把门合上，双眼冷冷地看向梁世嘉。
那边松了口气一样，语气也变轻快，“你让那兔崽子接电话，我现在就让他赶紧送你回去。陆小姐的佣人也敢觊觎，他真是无法无天了！”
那边低沉的中年男人声音嘶哑，“小姐是？”
“妈的！”梁世嘉把桌子一掀，桌子上的杂物稀里哗啦地跌落在地上。
梁世嘉嗤笑一声，“这是我家的佣人，你带她走，那我使唤谁？”
“哟，”梁世嘉站起来，朝她走了两步，“你自身难保了还在这里发善心？”
陆知婉对刚刚经历的事仍旧胆战心惊，但她的眼泪始终没有落下来一滴。
“他看上我一个佣人，想纳她为妾，”陆知婉身子半倚在桌子边上，背朝梁世嘉，身子掩饰自己颤抖的手指，“但那个佣人我使唤惯了，不好送给小梁先生。”
“你这狗娘养的贱婊子——”
“如云姑娘，你先跟着我，好不好？等事情过去了，我再让姆妈送你回家。”
陆知婉连忙自报身份：“您好，我是陆知婉，我父亲是陆敬康，母亲是阮翠容，两位哥哥是陆勤书与陆勉书。我父亲开了南京路上的那家施安百货，阿公是元亨银行行长。”
“没事了，没事了，”陆知婉手指合拢，一下一下拍女佣的肩膀，“你叫什么名字？”
陆知婉看了一眼想扑上来的梁世嘉，脆生生说，“小梁先生找我说两句话，现在就要送我回去了。”
女佣不停地颤抖，可连遮挡都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