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说陆家要卖的林子是她的,她拦着不肯卖。还说什么亡夫尸骨未寒,她也保不住亡夫的家产,不如一头撞死在这儿。”
“就算本官强行让陆恒明把财产还给你,你觉得你能经营下去吗?”单知县把她请到了书房,问她,“那些林子,药铺,不说交易渠道,就是g活儿的有多少是姓陆的?”
“啧,还是躲不过。”赵立暄拉过香桦的手拍了拍,“你看,缘分。”
陆恒明一甩袖子,“祝氏,你也不必出言讽刺,我承认,我是怕你暗地里c纵了财产。你年纪轻轻就守了寡,谁也不知道你会不会哪天就改嫁了,到时候二房就一个桐哥儿守着留下的烂账过吗?”
“侄媳嫁进陆家有三年了,二房的生意也在我手上谈了三年了,我生意做得是赚是赔,看看账本就知道了。亡夫也从不曾说我丢过陆家的脸,倒不知,我怎么丢脸了?”
陆恒明有点激动,“大人,您今日挑的众多花苗中,只有满条红、堰红桂和朱砂桂这几种丹桂正好出自二房的林子罢了。结算的银钱还是会进二房的账的,小人并不是强收强卖啊!”
单知县捏了须,沉y片刻,“看在你叔父的面上,我给你出个主意。现在行宫里来了位大人物,里面花草树木的采买肯定会和陆家打交道。若是因为你,事情有了波澜,陆恒明必会先暂缓收公一事。”
又让孙德忠把那妇人和陆恒明一起带进来,他要好好断一断这桩侵占财产的案子。
抢在陆恒明开口前,赵立暄出言打断,“依我看,二房的东西还是留在二房,不过将来祝氏想改嫁了,除了带进来的嫁妆和陆家的月例,别的都不能带走。这样如何?”
祝曼则由香桦领到一间屋子,让人打了水给她净面,重新梳头。
祝氏攥着手绢的手微微发抖,“那你要我如何?我发个毒誓说我此生不再改嫁吗?”
陆恒明生怕和赵立暄做不成这笔生意,自然不敢不从。祝曼也达到了目的,因此两下就都依了。
陆恒明低头哈腰,“大人,这事是这样的。这妇人是我的三侄媳妇祝氏,前几日三侄子因病去世,二房就剩了她和九侄子两个人,诸事不便。族中商议后,便决定先将二房的财产暂置公中,每月按利发给二房。等将来九侄子长大了,财产还是会还回去的。”
她轻咳了一声,“大伯父说我二房新寡稚童,诸事不便,侄媳想问大伯父哪里不便?”
祝曼心一横,“大不了,我把这些卖了,重新做生意。”
“那这么说,这林子的确是她的,你擅自卖了是吗?”赵立暄语气不善,手上的茶盖与茶杯相碰发出不小的声音。
“大人给民妇指条明路吧。亡夫尸骨未寒,家中还有小叔要养,民妇不能眼睁睁看着钱财都交付公中啊!”
沉静的氛围被打破,赵立暄面色不虞地看着眼前的人,孙德忠一抹汗,“行宫门口有人在哭闹,侍卫们已经把人赶走了。”
妇人伸手托于掌心,和耳朵上的金米粒一起泛着盈盈的光。这笑得高兴的可不正是刚刚在浣衣的那个胖妇人。
陆恒明第一次提出要把二房财产暂置公中那天,她就去县衙告官了。结果不如人意。
“都按照奶奶的吩咐,和马家的娘子在窗户底下说的。”
行宫,赵立暄刚选完花苗种类,头疼得很。脑子里全是什么花期久还是短,颜色艳还是素,香味浓还是淡,还有那些树要多高多粗多少年头的。
“以前榕哥儿在,那没关系,可现在他不在了,寡妇门前是非多啊!”
他被祝氏拦街吵闹,不知丢了多少脸,早就头昏脑涨了,“哼,你一个寡妇,难道还要出去抛头露面谈生意不成?岂不是丢尽我陆家的脸了!”
“原来大伯父是为了侄媳的名声着想,我还以为您是怕我暗地里转了陆家的钱财呢。”
“嗯。”祝曼扶了扶头上的小白花,面无表情。
“陆掌柜,这妇人说你要卖给我的桂花树是她的,怎么回事啊?”
马车帘子撩开,一个梳着双丫的丫头从荷包里掏出两粒金豆子。
“你做得很好。”这丫头夸了一句,将人打发走,回身坐进车厢,“奶奶,接下来去那儿吗?”
“怎么回事?”
过了今日,陆榕就要下葬了,族里第一件事就是强收二房的财产。她必须要在今日解决这件事。
“事情办妥了?”
香桦站在一旁安静地给他肉着太阳穴,身侧一个天青釉三足小香炉飘着清雅的香。远处传来一阵人声……
“你怎么说?”赵立暄看向坐在另一边的祝氏,她穿着黑白孝服,头上带了一顶黑纱帷幔,进来除了请安还未曾说话。
“傻子哎,那他不就抓住你的把柄了?你新置的产业姓陆还是姓祝啊?”单知县脸皱成一团,颇有不忍直视之感。
陆恒明直接赶回了陆家,要把结果和族中众人解释一番,祝氏来行宫哭闹一事怕是早已传遍合水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