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折腾,江南的菜色讲究时令,她学会了,在京城也做不出这个味儿啊。”
“这不是欺负人嘛?三少爷还有个弟弟呢,以后娶妻生子怎么办?”
晌午,行宫,一处四四方方的院落,里面站了二三十个人,都是一个领头的加四五个仆人并十来株花苗的配置。来得早的,已经等了一个时辰了。
“哦哟,这谁不晓得啊?他家的丧事办得大咧,没想到这三少爷无父无母的,族里长辈还挺看重的。”这是个瘦妇人,正捏了皂角放在衣服上,旁边放着一个棒槌。
这江南行宫还是先皇在位时修的,许多年没人住过了。前些年,皇帝就开始让人修缮,但没法儿亲自来看,又怕皇后住得不舒服。思来想去,还是让太子先来看一看,把行宫各处都安排妥当,就连附近的官员民生也要探查一番。要说何牧也是不走运,刚好碰上皇帝想来江南住,不然也不一定会注意到这里的赋税呢。
“哎,王兄,你与这等侵吞侄儿财产的人有何话可说啊?你过来这里,莫要沾了晦气。”说话的这个是个端正国字脸,此刻就差在脸上写“鄙视”二字了。郑家最有底气,他家的牡丹不愁没有出路。
说完像想起了什么,又道:“梅染因为这事气着了?今日也不出门了?”原来这两人正是赵立暄和香桦。
用了蟹h小笼包两个,桂花糕两块,如意酥咬了一口便放下了,糖粥喝了两勺也不要了。倒是桂花糖水j头米用了半碗,现捧了一碗碧螺春漱口。
“少爷又要去招惹谁?”
一间临河食肆,二楼雅座内有一俊朗少年,正侧着耳朵听河边浣衣洗菜的两个妇人闲话。
“你听说没?前两日,陆家的三少爷去了。”这是个胖妇人,耳朵上带了米粒大的金耳塞。
“哎呀,三少奶奶年纪轻轻的,又没孩子,何不趁早改嫁?”瘦妇人有些焦急,拍打衣服的声音有一下没一下的。
“都瞅着三少奶奶的嫁妆呢,她又没孩子,将来不留给小叔子还能给谁……”
“嗐!做给人看的!”胖妇人压了声音道:“我男人听陆家的一个管事说,陆大老爷让三少奶奶把三少爷手上的财产都交公,让公中打理,每月按时拿收益。”
“梅染说了,得赶紧把江南的菜色学会了,省得您还要再带个江南的女厨子回去。”昨夜春来阁举办游湖宴,赵立暄带了她们一起去玩儿,正巧帮一位歌妓解了围。人家特意烹制了一道“太湖三宝”答谢,正是这道菜让赵立暄起了见见这位歌妓的心思。
“少爷忘了昨晚那个歌妓?要不是我们拦着,您是不是就要把她带回去了?”说起来还有些生气,“要是良家女子就罢了,偏偏是这等人。这让我们回去怎么跟夫人交待啊?”
“就没有其他亲人了?”
“走吧,今天得去把行宫里要更换的花草树木定下来。”
“陆兄,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这位姓王,家中培育的菊花一绝。
少年起身走到窗前,河边的妇人早已离开,他把身前的头发往后一撩,有些发愁,“帮不帮她呢?”
“诶?我可没有,这不是发发善心嘛。”他摇了摇食指,义正言辞。
中秋节后,赵立暄便启程来江南了。按惯例,太子身边是要带伺候的人的,可他是微服,主子们身边还要带婢女就太麻烦了。李攸宁便让梅染和香桦两个陪着过来了,一路上端茶倒水,捏肩捶腿,顺带暖个被窝。重要的是,二人都是太子妃身边的大宫女,一些劝诫的话孙德忠不敢说,她们倒是能说两句。
二楼雅座,热气腾腾的早饭端了上来。一个身穿碧色掐腰坎肩的妙龄女子,摆好碗碟,取了一双青玉顶镶银箸和一根银签子。用银签子一一试过后,才请少年动筷。
女子面带薄怒,竟不似一般婢子怯弱。这位少爷也有些心虚,只道:“最多就帮她赎身咯,要是真想做什么,就不会让你们女扮男装跟着去了对不对?”
自打赵立暄从母后那里知道父皇明年就要退位的消息,这几个月就是连轴转来着。先是料理了二皇子赵立昕和三皇子赵立昱,前一个抹了爵位,后一个降成了淮安王。给外界的解释则是顶撞父皇,心术不正。随后,就被父皇派到江南行宫进行修检。
两人长吁短叹了一阵,复又响起捣衣声。
“只怕找不着更好的了。陆家是这儿有名的大户了,三少爷十三岁就考中了秀才,本来打算明年去考举人,谁知道就……”胖妇人知道的多些,“三少奶奶嫁过来第二年,唯一的叔叔也去了,还有谁能帮她做主啊?”
“陆某虽然为小侄伤心,可也不敢因此对天家不敬啊!”陆恒明拱手朝天,无懈可击。陆家种花树,白兰花,桂花,梅花这三种最多。
“我用完了,你吃吧。”
香桦用了两块糕点,把剩下的半碗桂花糖水j头米吃完,就了赵立暄的茶碗漱了口。
“说得上话的,怕是没了。她叔叔就一个儿子,今年才十二三,还帮不上什么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