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乌丸酒良会负责与客人们聊聊天,探究一下他们的心思,然后把他们内心隐藏的想法说出来,可惜今天没有人需要这样的特殊服务。
至于他具体在看什么,请恕乌丸酒良眼力有限,无法观察到这一点,但无非就是有没有埋伏、安全出口的位置或者酒吧里的装潢。
随着两人坐在吧台前,双手自然的搭在台上,乌丸酒良得以观察到这位客人的手,而双手的痕迹通常最能反映一个人的工作。
“等等……”被两人一起吹捧的森谷先生虽然露出了真正高兴的神色,但伸手示意他们停下:“朝仓你不会是和这位老板在捉弄我吧?我可没把我的作品写在自己的额头上。”
“人类在不断用自己的头脑和双手创造奇迹的同时,往往生活的痕迹也会反馈在你的手上。森谷先生右手上的痕迹很明显——这是长期握笔留下的痕迹,但手腕上的茧位置与长期伏案书写的人不太一样,更靠下靠手腕中间一点,说明森谷先生有不一般的握笔姿势或者不一般的工作台。”
朝仓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乌丸酒良的问题,而是向这位客人介绍道:“这位就是酒吧的老板乌丸先生,他可是非常的博学,无论是调酒的手艺还是识人的慧眼都能让人惊叹一番。”
“没错!”朝仓立刻鼓起了掌:“森谷先生可是闻名海内外的大设计师,米花市政大楼、米花电影城、隅田运河桥等等,都是他所设计的作品。”
“经常使用直尺和笔的职业,结合森谷先生身上有一股艺术家一般的优雅气质,便很有可能是木匠、裁缝或设计师中的一员。而您的手指上没有佩戴顶针和扳指的印痕,所以我大胆的猜测您
短发、正八字眉和八撇胡打理的一丝不苟,足以看出这个人严谨的性格。
朝仓是酒吧里的老客户之一,刚三十岁的男子面貌很年轻,和那些酒鬼不同,他总是和各种各样的‘朋友’一起来笼络感情,从他与‘朋友’的对话中乌丸酒良可以确定他有土地大臣的背景。
这位客人对须发的打理已经远超一丝不苟的程度了:发际线的左右高度、眉毛和胡子的左右长度,都在认真的修剪后使左右完全相同。
剪裁得体的法国名牌西装,带着细密黑条纹的白衬衫,还有红绿条纹的领带,不仅整洁而且异常的整齐,就好像应试者在面试前特别整理过西装一般。
“从左手上的这条皱纹看,能看出森谷先生经常使用尺子,而且是很用力的按压尺子,说明您需要画出很长的直线。”
“失礼。”乌丸酒良摘下了自己的左手手套,然后伸出手将森谷帝二的右手抬了起来。
虽然此时正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但脸上笑纹少,颧骨低,尤其那双眼睛毫无笑意,可见在日常生活中更多是板着脸。
而且在乌丸酒良观察他的同时,这位客人从进店开始也在四处打量着。而且不是那种‘左顾右盼’,而是自有一套章法:简单的撇了一眼自己这个正在演奏小提起的人,然后先看上下,再缓慢的从左到右扫视周围一圈。
今天与他一同前来的朋友倒是一位生面孔,他们进来之后便站在门口,似乎是怕打扰到乌丸酒良的演奏。
近距离观察到对方,乌丸酒良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将小提琴收回琴盒放回书架上,乌丸酒良与两名客人并肩走向吧台。
说着朝仓先生看向了乌丸酒良:“老板不妨猜一猜,这位森谷先生的职业是什么?”
森谷帝二觉得,应该是朝仓更早的时候就和老板打好了招呼。
也就是指设计师的斜面绘图桌。
现在是酒吧照常营业的时间,而乌丸酒良毫无意外的,被懂行的客人们赶下了吧台,留下小瞳一个人独秀。
“朝仓先生今天要给我介绍一位贵客?”乌丸酒良打趣的问道。
大约五十岁的中年男人,尽管偏瘦但长脸大耳,这在相学中是富贵相,说明家庭条件优渥。
有客人注意到了书架顶部摆放着小提琴盒,接着便有人起哄着要听老板的演奏,乌丸酒良便久违的演奏了一曲。
早在演奏尚未结束之前,乌丸酒良便在用余光悄悄考量着这个堵在酒吧门口的客人。
还有,他那深红绿配色的领带,条纹宽度居然与条纹衬衫的条纹宽度完全相同,毫无疑问,这位客人有着很严重的强迫症。
虽然并非每个人都是音乐欣赏家,但一曲终了的时候,所有人都毫不吝啬自己掌声。
悠扬的乐符从小提琴的琴弦上倾泻而下,弥散在空气中,敲落在酒吧里每个人的心中。
另外,从他身上飘来了烟叶的味道,有些类似焦糖和橙汁,是一种很高级的烟叶的味道。
演奏结束,在掌声中向大家致意后,乌丸酒良看向了酒吧的门口:“朝仓先生何必站在门口呢,太过见外了。”
迎着这位客人好奇的目光,乌丸酒良上下打量一番后笃定的说道:“如果建筑设计史是一顶桂冠的话,我猜森谷先生一定是其中最明亮的一颗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