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夺之中,刀尖一下子扎进萧逸的上腹部,血渗出来染红了衣料,她惊慌失措地松了手,冰凉的泪珠顺着脸颊无知觉地滑落。
萧逸将手指探进她的口中,拨弄着粉嫩柔软的舌头,轻声哄道:咬着。
宝贝,又说什么傻话。
还难受吗?
萧逸只觉得手臂有点酥麻,他轻轻地笑:一点儿都不疼,还可以再用力一点。
快乐的眼泪自眼角缓缓淌下,很久没有这种体验了,她有点受不了,想要含住什么来克制。
乖,没事的,别怕。
空气中传来火星噼啪爆裂的细微声响,呼吸声彼此交叠,萧逸喉结挂着的一滴汗终于滚落到她的鼻尖上。她的额角也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热汗,黑色柔软的发丝被濡湿,软哒哒地紧贴着额头。
她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回答。
她双眼微阖着乖乖张口,细白的牙齿咬住他的两根手指,长而疏朗的睫毛像两把精致的羽毛小扇子,不停扑扇抖动着,在面上落下浅浅的阴影。
到医院后,伤口有些可疑,医生报了警,警察例行问话:怎么回事?是不是你俩吵架她捅你了?
萧逸反过来握住她的掌心,十指相扣,轻轻出声:不要愧疚,这只是意外,你也不想的。我不怪你,你也不许怪自己,知道了吗?
她还在平复呼吸,身体是软的,望过来的眼神也是软的,盯着萧逸看了一会儿,这才试探着张口咬住他的小臂,慢慢用力。
她点头。
萧逸笑了一下,坦然否认道:不不,警察同志您误会了,我在家自己不小心撞上去的,和我女朋友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萧逸望着她,淡淡道:如果你真的不想活,不用杀别人,来杀我。既然连我都不能让你拥有活下去的信念,那我至少可以实现你最后的心愿,我陪你一起。
不疼,很快就好了。
苍白的脸上挂着两道明显的泪痕,萧逸伸出手指轻柔地拭去,这才出声:好,那你穿件外套。
幸好扎的不深,萧逸稳稳扶住刀柄,打电话喊温晚接自己去医院。随后他拿起桌上的餐巾仔细地擦拭掉刀柄上二人的指纹,擦干净之后又调整角度摁上自己一个人的指纹,以防万一。
一点脆弱而愉悦的声响。
她扶他出门,既愧疚又担心,身体一直微微颤抖。
你疼吗?她犹豫着,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
最终平安无事,那天他们回家,她靠在萧逸的肩膀上轻轻开口:其实,我不太想活下去了,但目前的自杀方式好像都太痛苦了,听说死刑犯可以无痛注射死亡,是不是呀?
我也会好的。
深夜时分霓虹交错,车窗半开着任由微凉的夜风灌进来,吹皱她与他眼底的疲惫。
他伸出拇指,轻柔为她擦拭汗水,又卷起衣袖,露出手臂递到她面前:以后难受,不许咬自己,可以咬我,我不怕疼。
她微微晃动着说不出话,秀丽的眉头在一瞬间紧蹙,瓷白细长的脖颈高高扬起,仿佛濒死的天鹅般优雅脆弱。
车辆偶尔有些颠簸,这些疲惫在光影罅隙间明明灭灭,她慢慢回到他的怀里,沉默了一会儿,才下定决心讲道:我还是陪你活着吧。
她在原地愣了几秒,努力消化着刚刚发生的事实,漂亮的眼睛里盛满恐惧,随即她猛地摇头:不,我想陪你一起去。
她的唇色惨白,害怕地握着萧逸的小臂,眼睛里的泪光晃啊晃,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萧逸有点脆弱对她笑了一下,窗外喧闹的霓虹闪闪烁烁地映在他的眼睛里,眼里神色突然有些模糊不清。
后来的日子里,萧逸小臂上总是覆盖着牙印,有的浅有的深,有的流了血结了痂,他并不觉得疼,反而心里好受一点,他终于找到一个能够分摊她痛苦的方式。
接下来我要去医院包扎,你一个人在家可以吗?
萧逸,我很好养活的,我的胃很小,一碗面就能填饱。如果还有一颗巧克力,那我可以幸福一整天。
您看她这小胳膊小细腿儿,怎么可能捅得了我呢,是不是?
嗯。
她是罪魁祸首,他却想尽了办法为她遮掩。
他说这话的时候,面上没有什么特殊表情,就好像在谈论今天的天气,又或者是晚上的夜宵吃什么。但他的语气也很认真,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成分。
她却松了口,怯生生退回去,只留下一圈浅浅的牙印,又伸出舌尖舔了舔。
病情也加剧过,最严重的那次,她突然抓起桌上的水果刀,干脆利落地往自己小臂上划。第一刀划破了衣袖,萧逸冲上去攥住刀柄,想把刀从她手上夺下。看着那么单薄纤细的一个人,此刻却力大无比,她握着刀奋力挣扎,哭着尖叫:你走开,你走开。
那萧逸,我能不能杀一个人,去换没有痛苦的死刑啊?她盯着萧逸非常缓慢且认真地问出了口,可是这样好像有点自私。
警察同志将信将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