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晔笑着看向星君。
六殿下嘲讽的看着我。
“快带我去找他......”
“青晔他......现在在哪?”
我怎么还有脸哭呢?
他怀了身孕。可是身体太差,精血不足,只好分去一成仙力护着孩子。
他耗不起了。所以无论如何,也要维持这个身体的命数。可对于如今的青晔来说,这几乎是以命换命的法子。
“这劫,我愿受着。”
“你如今等于是个废人了,去了只会添乱。”
她哆哆嗦嗦,指尖轻触那枚小巧的鳞片,又像被烫到般快速抽离。
双腿没有一丝力气,全身的骨头都被抽掉了似的,六殿下不过轻轻一推我就软了身子跪倒在地。
我掐着喉咙,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颤抖着对六殿下说:“快带我去找青晔,快!再不去就晚了!再不去就真的晚了......”
他替我生受了九道天雷,又被诛仙台剐去了三成灵力。
庆幸当年那多残破莲花化作的小丫头,如一束光温暖了他的所有寒冬。
高处不胜寒,他孤身一人太久,早就明白这个道理。
“这是仙尊的...仙尊的......”
自愿的。
“你去了,不过白白送命而已。”
“求求你......求求你......我给你磕头......”
所以他不愿住在天庭,宁愿选择人迹罕至的孤岛。
起码那里没有人对他忌惮不已,说句话也要仔细斟酌。
他问星君:“人还是事?”
那素雅清淡的镯子一如它的主人,却在我敲击之后变成了一枚通体银白周身却泛着金色光芒的三角状硬片。
六殿下不再嘲讽我,她的泪在刹那间惊慌失措,争先恐后地掉下来。
尝试了几次也没能站起来,我像抓住一根最后的救命稻草,用力攀上她的腿,脸上涕泗横流。
“仙尊,今日您若从西南方回仙岛,便可避过一劫。”
我嘴唇动了动,却发现自己完全说不出话来。
“你还有脸哭啊?”
星君道:“人。”
可没人知道的是——
人人都道青晔仙尊是天界至高战神,法力无边,与天同寿。
“将近一月。”
怪不得自半月前他再也不曾回来。
他被魔尊在离心脏不到一寸的地方被上古凶器刺了一剑。但凡那一剑在靠右一点点,便是如来出手也救不了他。
他从一开始就是有的选的。
可是他选了劫。
“不......不!我必须得去!必须得去......”
他一直以他的方式温柔坚定的保护我。
至于他的护身金鳞......早就在我初上天庭时,幻化成了玉镯送我。
“呵——你来天庭几日了?”
可是师尊,何苦呢?
我感觉胸腔里有腥甜的液体向上翻涌,用力吞咽了下去,对着六殿下敲击了两下腕上的玉镯。
他把全身精血耗尽之前,总算在人间找到了我。他强忍着被进入的恐惧同我双修,不过是为了偷偷渡我灵力维持残破的身躯。这幅身子一旦逝去,他又要在茫茫三界中漫无目的地继续寻找。
瑶池边上拾我回去之前,他参加了一场如来法会。
“青晔仙尊和魔界已在东海鏖战十多日了。大哥发来的密音珠说,仙尊被魔族首领打伤三日了,至今也没有醒来,让天庭加派人手立刻前往东海。”
最该哭的人,最该被宠爱的人,最该被温柔以待的人......明明是青晔啊。
“护身金鳞怎么会在你这里?怎么会在你这里?”
走了西南,他又是那个茕茕孑立、尊贵万分的仙尊。
他自天地间走来,十几万年孤身一人。
怪不得。
“晚了就真的来不及了......求求你......”
所以对于后来发生的一切他从不怨憎,只觉得庆幸。
我抹了把脸,尽是水痕。
莫说他十数万年的仙力,此刻怕是半成都难以剩下。
法会结束后,如来让一同参加法会的司命星君给他提个醒。
她又惊又恐,眼眶里含满了泪嗫啜着问我,又像是自言自语。
可我此刻并不比好到哪里去。
他的心里像有一根羽毛轻轻拂过。
所以他在瑶池边看到那个言笑晏晏的双髻小丫头,脆生生地喊他“师尊”,他只觉得心头一暖。
所有人都忌惮他的身份。莫说和他说话,就是路上相遇,都要停驻行礼,等他走过数十步才会动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