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纵身一跃,以为一切都结束了。
待他数月后带着满身血痕孤身一人重返天界时,天界众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众人都以为师尊放弃了我,可师尊只是不动声色地、默默地回到岛中。他找来我的本命法器缚灵绳,然后攫取了绳里残存的我的气息,仅凭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牵引,要在万千个不停变幻的小世界寻我的痕迹。
我原本以为只有我一人跳下诛仙台的。
他不信。
我失去了仙力和仙骨,又被挟裹着邪灵之力的猎猎罡风割碎了神魂,就连肉体也有些残损,仿佛是抽骨扒皮之痛又重新来了一次。强烈的损伤本该让我就此湮灭,却因为我在拔去仙骨之前以上神之魂与天道立下契约,要轮回千世赎清罪孽后再灰飞烟灭,因此才会苟且存于人间。只不过每一世都不得善终,薄命多舛。
诛仙台一直以来都是他的辖区,我还愚蠢的以为诛仙台上师尊是循着我的气息而来的。
诛仙台。
可是我真的完全没有任何印象啊。
不是小打小闹,是真真切切的把他压在身下,用我最恶劣丑陋的心思折辱他。然后爬上诛仙台,剥去自己的灵力与仙骨后,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我原本以为,那样对待师尊,师尊肯定是三界中最讨厌我的人。
那些愚蠢的以为,让我恨不得让六殿下用剑捅死我。
不不不,她说了诛仙台。
他跟着我跳下诛仙台。
那里的每一道禁制都是他亲自设下,在我刚踏入那里时,他就察觉到了。
而青晔是自己硬生生扛下来的。
我曾感受的痛苦绝望,他也一分不少的受过,甚至更多。
他终究是慢了一步,却无论如何也不信我已经消散于这天地之中。
但凡还能转世,天地人三界每一界都可能有我的存在。
可师尊那时并不知道我定下了这样的死契,他只是单纯的不信我就这样消亡。
但没看见的是,师尊紧随我其后,一同跃下了诛仙台。
仙尊他......应当不会再寻那个原身是草木的徒儿了吧。
六殿下冷冷的看着我,突然笑了起来。
除了正常的投胎转世以外,我还会被随机流放到三界中的一些空间缝隙,去化解一些潜在的足以威胁到那些小尘世的危机。
莫名的熟悉,可我就是想不起来。
似乎是两年又五六个月以前,我强迫了青晔,或者说是师尊。
是青晔口中念念不忘的“茵茵”?
天道不会让我死去,因此冥冥之中会大发慈悲地护着我。
我原本以为,没了我师尊才会过的更好。
想以千次轮回赎清罪孽,再以灰飞烟灭做结。
那天的我所做出的决定,无论此生还是彼生都无法被原谅。
我原本以为,将他推给别人,他就过不来了。
天道保佑,青晔仙尊还活着。
他被我施暴后沉沉眩晕着,却在发觉禁制被我触碰后立刻清醒,施了法术换了身衣裳瞬移过来,甚至都没来得及给自己下一个治愈的法术。
难道......我真的是她?
她从手心唤出一盏柿子大小的玲珑灯笼,又往我额头上打了一道火红的神光。
“青晔怎么了?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青晔以神龙精血包裹护佑那些游丝般的气息。此消彼长,气息太浅,他就多用了数倍的精血,不要命似的撒向三界。
即便所有人都以为我早在那一日就死在了诛仙台,师尊依旧不信。
“呵,没心没肺的贱人。”
诛仙台。
他没有父母,亦没有兄弟姐妹,硕大的天界他没有一个可以说知心话的人。
可这种事......他不能和任何人说。
“这是引尘灯,涅盘神火可助你借笼中之烛回溯前尘。你就好好看看,这些年你是如何折磨仙尊的,你是如何要去他半条性命的!”
看不见的风里有开天辟地以来所有不得轮回的恶灵,他们锋利的牙齿可以轻易撕开上神神体。千万年以来,他们争夺少得可怜的被罚进诛仙台的神仙,生饮上神之血,生啖上神之肉,吸干他们的神力壮大自己。
在
我脑袋发懵,一些杂乱的记忆碎片流星般闪过脑海后,那些尘封的记忆,突然变得明晰起来。
不仅是我的记忆,我仿佛在翻看一本时间写就的厚重书本,前尘的所有事情都一一浮现在我眼中。
这些恶灵比天界的施刑人更懂得如何弑神。
诛仙台啊。
后来他频繁眩晕、频繁呕吐......才发觉自己居然有了身孕。
小花说她是天帝最喜爱的女儿,是天界最端庄华美的殿下。此刻却双眼通红,两行清泪潸然落下,嘴唇剧烈颤抖着。对我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夹杂着深深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