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萧汉俊用他沙哑难辨的声音说道:“臣已经将计划给殿下制定好了,只要殿下在内城联系京营参将王辅臣,皇城笼络武襄左卫宗福海,夺门轻易可成。陛下登基这么多年,对内擅改祖制,欺凌读书人,对外穷兵黩武,连连征战,置太祖成祖的遗训于不顾,逆天行事,如今又要行废储之事,早已经是天怒人怨,朝臣们敢怒不敢言,内内外外都向着殿下您呢,只要殿下你登高一呼,必然是一呼百诺!”
终于,萧汉俊一口气、毫无凝滞的写完了十几张纸,就好像这些话他已经准备,默念了很久,现在不过就是顺势写出来罢了。
黑色斗篷放下信,目光直视,声音变的更加严厉:“你什么意思?又有何居心?说!”
或许是因为激动,他伏在地上,身体竟然微微颤栗。
“请殿下决断!”
巩承恩要上前阻止,但被太子一把拉住。
太子朱和埕看着他:“萧汉俊?”
巩承恩眼中涌过感动。
灰色人影看了一眼那信封,点头。
巩承恩清楚看到,太子脸色虽然苍白,但咬着牙,眼珠子却是血红。
一瞬间,巩承恩心中冰冷一片。
……
“天与弗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
黑色斗篷慢慢抬手,摘下帽子,露出他三十多岁,虽英俊,但却满是焦虑的脸。
太子看一张,撤一张,随手交给身后的巩承恩,然后他眼神越来越惊,脸色越发的苍白。
巩承恩微微皱眉,但也没有多说。
“是臣。”这一次,甲二十九肯定回答。
太子道:“宛平伯乃我表叔,没有什么可瞒着他的。”说着,接过萧汉俊手中的信笺,开始看了起来。
灰色人影却是闭上了眼睛,艰难沙哑的说道:“除非是见了太子殿下,否则,下官是不会说的。”
但太子却猛的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叫道:“慢着!”
这时,脚步声响,又一个黑色斗篷在巩承恩的身后出现。
巩承恩一愣,目光看向太子。
萧汉俊面无表情。
萧汉俊立刻拜伏在地上,用他沙哑不清,模糊难辨的声音向太子行礼,
两人四目相对。
宗福海,宗俊泰之子,时为武襄卫副指挥使。
“夺门成功之后,置陛下为太上皇,安享晚年,太子殿下您继承大统,安人心,定社稷,全天下又有谁不会拥戴您呢?”
灯光下。
巩承恩大怒,冲上去一把揪住萧汉俊的胸口,挥拳就要打--他跟在太子身边,没有携带刀剑,不然他早就挺剑刺死萧汉俊了。
但首先承受不住的却是巩承恩,他捧着收中的信笺,惊恐的看向萧汉俊,就像是看着一个魔鬼:“你你你,好大的胆子,你居然想要唆使……你就不怕诛灭九族吗?”
黑色斗篷望着他,忽然抬头,慢慢摘下头上的帽子,露出一张四十多岁的脸,缓缓道:“本使宛平伯!”
锦衣卫总衙。
巩承恩愣了一下,看向太子。
萧汉俊却是不说,而是忽然跳起来,走到桌边,拿起笔,刷刷的开始写了起来。
巩承恩恭敬的撤后一步,令房间里的光线,都聚集在黑色斗篷的身上。
灰色人影睁开眼,瞥了他一下,但随即又慢慢的闭上了眼,显然,宛平伯还不足以让他开口。
因为当初曾经咬舌自尽,虽然抢救了过来,也保留了简单的说话能力,但声音不清,长句子也说不出,相比之下,萧汉俊的书写程度更流淌,表达更清楚。
太子朱和埕脸色发红,就好像是有一团火焰在他心中渐渐燃烧起来。
“你的信,什么意思?”太子问。
萧汉俊抬起头,头发花白,皱纹满面的说道:“事到如今,臣请……夺门!”
后院的秘密厢房。
巩承恩转向太子:“殿下,此人已经疯了,不可听他的!”说着,就要把手中的信笺全部撕掉。
“住手!”
写完之后,萧汉俊一一吹干,合到一起,捧了,呈到太子面前,但却对巩承恩说道:“请宛平伯退后!”
他知道,太子动心了。
萧汉俊深辑到地。
“臣,萧汉俊叩见太子殿下!”
听到此,太子和宛平伯同时色变,宛平伯巩承恩更是叫了出来:“萧汉俊,你好大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太子被辽王诬陷威逼,就如巫蛊之乱的汉太子刘据,太子为自保而起,史书昭然,何罪之有?”萧汉俊冷然。
……
--夺门之变,是为大明历史上仅次于靖难之役的一次大变,英宗复位,景泰帝在凄凉中死去,萧汉俊现在忽然提到夺门,其意不言自明。
“住口!”巩承恩听不下去,喝道:“教唆太子谋反,你知道是什么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