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登船的关羽绿袍金甲,铠甲是装饰华丽涂抹金粉的宽松皮铠,他坐在甲板太师椅上时目光怔怔望着北面遥远的狼烟窜起之处。
能陪伴老丈人渡河的除了薛戎外,就剩下阿木。
现在老丈人就全靠回乡的执念在撑着,很可能回乡之旅,就是一场不归路。
昔年荆州军军吏要么战死,要么天各一方,到现在田信始终把罗琼的鹰扬师留在身边就是为了解闷;甚至岭南的夷兵营旧部也陆续征入关中,留在身边担任侍从武官。
再过两年,以当下的早婚习俗,薛戎也是要做祖父的人了,可以理直气壮自称一声老夫。
此刻的老丈人胡须染白,身边就跟着一个田信熟悉的薛戎,再其他的近侍,都是田信不认识的新人。
现在送薛戎渡河,田信不舍之余又很担忧老丈人的精神状态。
只有记忆中的旧人才能让他准确感受到自己的情绪变化,每一个旧人就是一点记忆碎片。
可惜关平在河套,关兴依旧镇守东南,都无法抽身来见。
而一边随同的裴俊提笔记录,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遗漏。
薛戎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朝气蓬勃的‘糜城前山屯’的屯将,现在是一个气度深沉的中壮将军,也是七八个孩子的父亲。
况下,开战第八日时关羽抵达潼关,将渡河参战。
薛戎也清楚关羽的具体状况,不仅为关羽的衰老、大限将临而感到悲伤;也为长远的未来感到迷惘。
关平虽然被启用,可依旧是流放性质待在塞外,即便想回来,关羽也放不下脸面去见;关兴那里更简单,不愿关兴回来搅合新旧更替的事情。
面对一群陌生的新人,会让田信有些恍惚,会模糊情绪感知。
所以把关兴留在东南,就是一种很好的保护,不需要染血,也不需要为难。等关兴回过神,该处理的人就被处理了,想求情、纠结都没机会。
现在的老丈人直接登船不愿意跟他说话,田信只好与薛戎在码头边用宴。
谁也不知道新旧更替之际,哪些人会突然跳出来作梗。
前来送行的田信无法登船,但他的义子夏侯平还是上船了,此刻面容沉静,听着关羽嘱咐各种事项,如若遗言。
隔着朦胧烽烟,关羽勉强能认出那里是河东联通关中的重要渡口,蒲坂津。